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覯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邶风·柏舟
现在,我们来到了《诗经》的第三现场,也就是古老的邶国。邶国在什么地方,现在有多种说法:一说邶以及后面的鄘、卫三国都是武王克商后所封较早的国家,后来,邶、鄘都被卫国吞并。所以这三国之“风”写的其实都是卫国之事。季札到鲁国观乐,听完这三国国风后一起作了评论,意思就是把这三国国风看成一致的。然而,三国国风却又是分开的,为什么要分开呢?这可能成了一个天问了。一说邶在纣城朝歌以北,故称邶。一说邶即燕,鄘即鲁,这是近人王国维的观点。《诗经》现场不能确定,这对于我们《诗经》重案组的下一步侦探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根据前人留下的线索,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邶风十九首,产生的时间大致是在西周末到东周周平王以后的数十年间。
初探邶风现场,我们读到的第一首诗便是这首《柏舟》。
《柏舟》和后面的十多首诗,给我们的一个整体印象就是,和二南相比较而言,邶风里面的诗无论从篇幅长短,还是就其艺术手法而言,都有所超越。这符合诗歌语言艺术发展的客观规律,因为随着时间的向前推进,人们的思维方式与语言能力都在随之进步。是故,俞平伯在《读诗札记》中是这么称赞《柏舟》的:“通篇措辞委婉幽抑,取喻起兴巧密工细,在朴素的诗经中是不易多得之作。”不过,我还觉得后面的诗大都可以与之媲美。
虽然在真正进入诗经现场之前,我就读过这首诗好几遍了,但总体的感觉,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大抵也还停留在诗中那女子自伤遭遇而挥之不去的哀愁之中。再读《柏舟》,我头脑里突然闯进了一个高瘦的影子,待看清时,不觉悚然一惊!闯进来的这人不是我们熟悉的屈原大夫又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