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就是当时代那个视下层女孩为玩物和草芥的贵族公子的大概特征吧!英莲就在十多岁时被卖给他做了侍妾。大家说,以英莲的荷花之质,虽说薛家富可敌国,可是碰上薛蟠这个家伙,也真是何其不幸呵!尽管如此,我们似乎还是能感觉到这时的香菱在薛家还可以“将就”过得去的。
薛蟠因调戏柳湘莲不成,被冷二郎教训后,薛大少似有所悟,出了远门。这时的香菱,迎来了她一生当中最为美好的一段时光。她向黛玉学习作诗,并加入了诗社,显露了她本非凡俗的天才之质。
偏偏好景不长呵!不久薛家娶了“桂花夏家”的女儿夏金桂,这夏家桂花偏又是个无德的“妒妇”;对于有一个奇妒无比的大奶奶的侍妾香菱来说,连这个“香菱”的名字都成了罪恶!被改作“秋菱”。
因是男性,我无法体会女人在妒忌时的心态;从一些文学作品和历史事件、现实事件来看,恶妇的妒忌,可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认为,曹大师把女性特有妒忌,很冷静地看做是“人性”;这在宝玉听“王道士胡诌妒妇方”那一节戏里说得很明白的:红尘本无”疗妒药”,女人死了就不妒了!——宝二呆子此行,实是为香菱去的呵!朋友们千万不可误了曹公的“美意”啊!要说明的是,这一观点,我不希望得罪女同胞。
那么,香菱有好果子吃的么?!……从此,“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这就是香菱的一生,一个爹妈积德、原本是小康富家千金的英莲悲惨的一生。
二、香菱这个形象:
曹公把香菱放在卷首,我认为,古中国妇女们象香菱一样的遭遇曾深深刺痛了曹公美好而伟大的心灵,叫他终生无法释怀。他可能在现实中了解过、接触过许多类似香菱或者和香菱有着同样遭遇的少女和妇女,她们的遭遇使这位伟大的思想家陷入深深思考之中;通过对古中国女性尤其是下层女性的深刻思考,他最终得出结论:这个社会之所以落后的根子,就是做为天下“另一半”的她们不能获得解放,女性被当做玩物;从而人性也一直被愚弄、被束缚、被禁锢;人与人之间没有平等,也就缺乏互爱。
其实,我们想想,在封建的古中国,哪个女人又不是这样呢。绝大多数女人连个名字都没有(香菱的名子就被改来改去,最后叫了秋菱);中下层家里女孩子生下来就几乎不是个人,不能去读书认字;不允许参加社会活动;不能在公众场合露面;爱情就更没法谈及,许了人家连对方面都无法见到;结了婚唯丈夫的命是从,稍不顺心即遭“夫棒”;婆家若不得意还要被休,仅凭一纸!
上层的女孩子也是好不到哪去的,做了正室尚有些地位,做偏房就与奴无异;不能参加考试选举,就是进了皇宫有幸侍君,也是绝大多数如泥牛入海无消息(大小姐元春岂不是这样?);关于妇女在这方面的悲剧事例举不胜举,她们与香菱何异?
我们不妨来回想一下香菱学作的那首“咏月诗”的最后两句:博得嫦蛾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香菱这个女孩子,一生失去了自由,与人为奴,无法和稍有记忆的亲人团圆。因而,她渴望团圆,诗中有她的呐喊,有她的心声。
三、后来的香菱
在封建中国,所有那些象香菱一样的女性的遭际“实堪伤悲”。女人做了正室尚有些地位,三十年的媳妇是能熬成婆婆,才有“说话权”了,自己却老矣,阎王又来催命!……又开始“新一个的轮回”。做个偏房与奴无异,赵姨娘如何?她的亲生女儿探春对她如何?是探春那个优秀的女子不懂事吗?她可是个各方面很优异的女孩子呵!一个“庶”字;她们便不能参加考试选举,嫁人还要被挑嫌。她们又与香菱何异?
……女性所有的这些遭遇,激发曹公构思出香菱这个“倒楣透顶”的“扫帚星”角色,使得二百年来无数读者思之弹泪,无不在诅咒那个强权社会,对比自己以求自新,曹公心愿足矣!
也可能,高鹗先生生活在稍好一些的“康乾”时代吧,那个乾隆皇帝也是亘古少见的开明有为之君,使国家强盛,人民富裕。叫高鹗先生实在不忍心香菱有那样的结局(姑且这样说吧),才将她“扶正”。其中不也包含了他难以名状的悲痛心境吗!关于这点,我在《论后四十回》中,要有略为详尽的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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