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是无中生有了。然!然!莫非其然,盖似有若无之“无”,即无生有、有生万物之“尤”,“秦可卿”之无,生发蕃衍那么多研究成果、珠巩文字,说不定正是曹翁营造间离效应,心之所期,意之所在,鄙陋所见,窃以为“秦可卿”实在谈不上什么文学创造、艺术形象,半个多世纪前,有丰富政治、社会、人生经验,又有极好文学素养的王昆仑先生,尝言“秦可卿”是曹雪芹“败笔”,就文说文,甚有见地,比起三两闭起眼晴天上地下大发宏论的“专家”,高明多多。那么,是否可以说:曹雪芹献给世人的本不是一个“人物”、一个“形象”,而是一首诗、一题哲学寓言,而关于诗的解读、寓言的阐发,总是离不开个人的生命体验、人生感悟。即以书中人物对“秦可卿”解读、阐发而言,本文开篇所引忠碑义仆、刚烈女子鸳鸯读出的是秦氏投环自尽、可卿含花之苞;人情练达、世事洞明的王熙凤读出的是秦氏托梦“树倒猢狲散”的遗言。翁爹贾珍有聚尤之恶,读出的是“恨不得替秦氏死去”。身份不同、志趣各异的三位贾府显要,读出了三个很难一体视之、笼而统之的“秦可卿”,可见诗之解、寓言之阐,何戛戛乎难。说难倒也不难。打破砂锅纹(问)到底,三位显要面对“秦可卿”,只不过在解读“自已”而已。或一往情深,描绘自己“心灵图系”。或兴会淋漓,结撰“个人隐私”小品。或忧心忡忡,瞻念前程命运。言念及兹,悚然而惊,不觉“呜呼”长吁,背脊发麻:再要与“秦可卿”纠缠下去,不但会自我“曝光”,且或开罪于天下四方。还是明哲保身,少说为佳,对这位锦帐佳人,止于远观而不亵玩为妥。
况且,“秦氏”、“贾秦氏”,以及似有若无的“秦可卿”,曹雪芹早已统统置之于生命荒原迷津渡,任其浮浮沉沉,摸爬滚打,自祈多福,各谋出路。风月宝鉴,既在其手,又在其心,正照反顾,悉听尊便。吾辈又何必为书中人、梦中人担优,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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