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正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环佩铿锵,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主人都督阎公提议众宾客赋诗作文,以为助兴。其实,他是“明走栈道,暗渡陈仓”,预先让女婿准备妥贴,务求一鸣惊人。未料话音刚落,屋角站起一位叫王勃的年轻人,面容清癯,穿戴朴素,沉郁的目光蕴含着聪慧和自信。取过文房四宝,略一思索,便挥毫疾书,一气呵成《序》。阎公甚为不悦,及至读了文章,方折服不已。座中人争相传阅,皆击节赞叹,自愧弗如。
着为唐初“四杰”之首的王勃,十四岁即科试及第,授朝散郎等职。其创作成就很高,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一反当时骈文浮泛空虚、絺章绘句的通病和以“绮错婉媚为本”的诗风,追求勃发之真情、流动之气韵,“思革其弊”,身体力行,对促进五律的成熟、文坛的健康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然而,尽管他经纶满腹、才华出众,“有怀投笔,爱宗悫之长风”,终因“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而潦倒市井,唯有哀叹“无路请缨,空余报国之情”。
滕王阁宴会后,王勃南下省亲,不幸溺水而亡,怀着一腔热血,无限悲愤,时年二十六岁。 往事如烟,逝者已矣。有七绝《滕王阁伤王勃》云:落魄英才空自怜,谁言盛世赖君明。春风又绿江南岸,赣水依然奏不平。 回首来程,有茅塞顿开之慨。天下滔滔,世人只慕布衣王勃,不慕历代君王。只识为政善恶,不识强权名号。物之美者,不能掩其美;丑者,无法遮其丑。此所谓民心不可辱,千秋功过自有公论。或许,这就是我刚才要捕捉的那种永恒。
定下心来,凭栏远眺,则是豁然开朗,别有一番气象。平畴沃野,黛峰隐现。渚清沙白,鸥鸟盘旋。水天茫茫,鱼帆点点。赣江敞开博大的胸怀,与凌架其上的“八一”大桥构成纵横两根长轴,将古、今文明,历史和现实,粗犷雄浑和纤细明丽连在一起,融为一体,汇聚于相交点上的滕王阁。于是,产生了独特的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我忽然醒悟,这不正是对《序》中“地灵”含义的延伸和拓展吗?猎猎江风掺和着缕缕乐音。侧耳聆听,有笙、箫、筝、笛、琴,或独或合,抑扬顿挫,如凤凰引吭,如珠落玉盘,如雨打芭蕉,如泉水叮咚……分明是霓裳羽衣曲。心感于此,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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