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鱼脑。一个奇怪的地名，仿佛有种神秘的吸引力，从长沙到凤凰的几个小时车程里，我忖度着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到凤凰古城转悠了大半天，用生涩的湘西话问路，寻访“聂胡子”时才知道，在凤凰，聂方俊的名气的确不小。

本以为这个远近闻名的纸扎作坊会有什么明显的标志，但当我穿过一个嘈杂的农贸市场，在一条窄窄的小巷深处，找到团鱼脑69号，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原来，对于艺术的憧憬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作为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凤凰纸扎的传承人，聂方俊和他的工作室，一直静静坚守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小民宅里的纸扎大世界

不知为什么，一跨进门，心绪骤然间变得沉静，院子不大，种满花草，一条石板小径通向了一栋简朴的两层楼房，聂方俊的工作室就在一楼的左侧。

多少年来，这个约20平方米的空间，就是他篾骨纸裱的多彩世界，而如今，这里的篾骨纸裱已向外绵延，成为一道古老而特别的风景。

年近八旬的聂老爷子，豪爽、憨厚、耿直，又不乏读书人的儒雅，一张四方脸上，满是花白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说这一辈子，都是在玩着那些竹蔑，那些纸，那些颜料。因为有着几分精明和干练，且能说会道，从中央到地方的媒体，都做过他的专题。荧屏上的他总是美髯飘逸、谈笑风生。他也由此而得“聂胡子”的称号。

“60多年来，亲手做了多少纸扎作品，只有大拇指知道。”聂方俊的两个大拇指非常粗壮，上面有着厚厚的老茧，指甲几乎磨光了一半，这是常年揉竹篾、烤竹篾留下的痕迹。

纸扎在湘西古城凤凰是一门古老的民间工艺。自唐代至今，它伴随着悠久的楚巫文化代代相传，已走过了13个世纪。而聂家，便是凤凰最出名的一个纸扎工艺世家。聂方俊出生于1931年，自幼随父学艺，七、八岁时就给大人打下手。大人们忙着扎糊，讨生活，顾不上手把手教，他就自己看，不懂的慢慢揣摩。“而今的年轻人就不一样了，懒得动脑筋了，教点啥就学点啥。不过，现在学扎狮子头，是为艺术。不比我们小时候，成年累月的做活，就为了吃口好的，穿件新的。”聂方俊回忆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