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古琴的幽深效果还同该乐器的音域取向有关。其它乐器的音域取向大都是向中高音区发展,而古琴正好相反,是往低音区和超低音区发展。虽然古琴的音域有四个八度又一大二度,即从C~d3,若用简谱表示,则在其正调(1=F)定弦中是:5:~6:。在这四个八度中,最高的一个八度是泛音区,真正能够用按音演奏的是从6:~6?,而真正常用的通常又只在5:~6之间,属于中低音及超低音区,所以,在用五线谱记谱时,它主要使用的是低音谱表,其演奏的音响效果是低沉浑厚。从人的心理通觉感受来说,低的音调是与沉、重的重量感受相通的,而沉、重的重量感受又同深的空间感受及意义感受相通。古琴音域的这种向低音区倾斜,对烘托与渲染其幽远深邃的音响效果也起了重要的作用。
二、内敛的力度
音乐表现的力度往往同演奏时用力的大小有关,但并不等同。一般说来,用力大小同时与强度及力度有关,只不过表现形式有所不同。用力大小表现在音量上即为强度,表现在音质上则为力度。形象地说,力度就是将用力时所形成的呈发散状态的强度加以浓缩、凝聚成硬而挺的,呈收敛状的。具有穿透力的音束。所以,强度是一种外展的力量概念,力度则是一种内敛的力量概念。
那么,外展的力是如何转换成内敛的力的?我们先来做个实验。现在有一滴水,我们让它自然地滴在桌上,它就会形成一个圆形水迹,并有更小的水珠向四面溅出,这就是一个外展性的力过程,水滴下落时所形成的力在接触桌面时向四面扩散,所以它只有强度而没有力度。而如果我们不是让它成滴状自然下落,而是利用某种器具使它从一细小的管中射出,则它就会成为一条具有穿透力和撞击力的水线,其力度大大增强。为什么?因为后者对力作了人为的控制,不让其发散,并且迫使它们聚拢起来集中到一个方向。
同此原理,音乐中的音响若要具有力度,也必须将点状发音转换成线状发音,使出音的力量向一个方向集中、聚拢。我们看到,中国许多乐器其出音方式都是非点状的,而总是呈现出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或弯或直的线型轨迹。例如筝和瑟,它们都是一弦一音乐器,在自然状态中其出音均为点状的。但在其音乐的演奏中却常常要配以左手的按弦,以使音拉长,发生变化。即如拉弦乐器和吹管乐器,其出音时按音的手指也往往作上下前后的滑动,以改变音的形态。这种现象沈洽称之为音腔,意指带腔的音。这种带腔的音(亦即线状的音)因其将运动的力聚敛集中到一个方向,故而听起来极有力度,常常能产生带钩、带刺、入木三分的掐进感,使音乐的表现获得惊人的深度。
但是,在中国乐器中,使用这种线状音最突出的还是古琴,特别是其左手技法,有一些是专门对音的结构进行变化的,如吟、猱、绰、注、撞、逗等。如果没有这些技法,那么左手按弦时,右手弹出的音就是点状的,和空弦散音相象。这样的音,即使右手用力弹出,它也只会具有强度,而不会有力度,因为它的力呈发散状态,未能凝聚集中起来。而用了上述技法,特别是绰、注后,其情况便完全不同。绰、注把点状的音线化了,同时也就把点状音中被分散了的力凝聚集中到一个方向上,将点状音的疏松状态拉挤成紧密状态,从而获得力度。例如绰,是左手指从下一音位按起上行到本位音,如欲弹6这个音,那么左手指则必须按在同弦大约5的音位上,然后随着右手的弹弦而上行到6,从而打破了6的点状音迹,使其线化。注的情况也是如此,只是方向相反,是从上位下行到本位。吟、猱则是左手指按在音位上重复数次作上下移动,使点状音变成波浪形的曲线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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