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昆剧院副院长王芳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当年演出的冷清场景。那些日子,王芳每年只有少量的小剧场的演出。很多演员都离开了昆曲舞台,王芳甚至找不到小生来和她搭戏。
昆曲面临的困境,同样也让老一辈昆曲艺术家心急如焚。1984年,全国七大昆曲演出团体之一的温州永嘉昆剧团宣布解散。就在这一年,一封关系昆曲未来命运的信从上海寄往了北京中南海。寄信人是昆曲艺术大师俞振飞。
在信中,俞振飞表达了对昆曲所面临的危机和困境的担忧,并恳请中央重点保护昆曲。俞振飞的这封信道出了整个昆曲界的心声:那就是不能任由昆曲在时代发展的大潮中自生自灭,昆曲遇到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整个社会会重新认识到昆曲的意义和价值。
俞振飞的信寄到中央之后不久,一系列保护昆曲的文件和措施陆续出台,文化部还组织了大量的昆曲汇演,以求抢救一批濒临灭绝的剧目。各地昆曲剧团也不断进行新的尝试,力求让观众重新走进剧场。 多方的共同努力,能改变昆曲和昆曲人未来的命运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各地昆曲剧团获得了很多海外演出的机会。欧洲、北美以及香港和台湾地区都留下了中国昆曲的身影。美伦美奂的昆曲往往让观众耳目一新、赞叹不已。
尤其是在台湾地区,昆曲受到的欢迎,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张继青现在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台湾演出时受到的礼遇和引发的轰动。 演出的热闹场景和在祖国大陆演出时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为什么受西方文化影响更深的台湾观众,会表现出对昆曲这样一种中国传统高雅艺术的热爱呢?
大陆昆曲剧团在台湾地区受到的礼遇,在香港、澳门等地同样多次出现。对所有中国人而言,昆曲是中华文明的根和血脉,它清晰地传递着我们民族的艺术精神和审美情趣。 而昆曲也因为它鲜明的文化特色和高超的艺术成就,征服了大量西方观众。
昆曲早已跟随海外华人的足迹,在异国他乡生根发芽。美国和日本等地,都有昆曲曲友自发成立的曲社。张惠新所在的昆曲艺术研习社就是最有影响的海外曲社之一。曲社于1995年在美国马里兰州成立,已经拥有了一批相对固定的观众群。曲社的每一次公开演出,都会有大批观众赶来捧场。对当地人而言,昆曲是他们了解中国、了解中国历史和文化的一个窗口。
真正的艺术总是能跨越语言和文化的障碍,赢得认可和热爱。昆曲的魅力其实也就是中国历史和文化的魅力,它向全世界展示了一个民族对于美的品位和追求。
在新世纪开始的时候,六百年的昆曲又将迎接它的下一个百年。但在街头匆匆走过的人群中,又有多少人能知道昆曲呢?它是过于古老吗?还是过于高雅?无论如何,昆曲已经在大众的视野之外沉默了太久。
从传统中走出来的中国人,如何在传统和现代之间取舍?在今天这个瞬息万变、价值多元化的时代,我们又该怎样守护先人给我们留下的这一份瑰丽的遗产呢?这是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时代命题。
苏州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传统的抢救,因为它是昆曲的故乡。2000年我们办了第一届的昆曲艺术节,我们在想着怎么申报遗产,因为园林申报以后马上就热了,但是还没有做成的时候,有了非物质遗产这一说,结果就在国家申报很多的项目中间我们的昆曲被选上了。
2001年5月18号,就是在巴黎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它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总干事长,叫松浦晃一郎。由他来正式宣布,入选第一批代表作名单的十九个项目,其中有中国的昆曲。而且中国的昆曲艺术在十九个项目里面是评委全票通过的。 新的世纪开始的时候,人们意外地发现,那个古老而高雅的昆曲又充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