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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乖了许多，一是怕爸爸再动刀伤害他自己，二是女生像蜂蝶围绕的感觉和被老师表扬的感觉确实很新鲜很刺激，为此老实一点在所不惜。其实我各方面都不差的，一认真，高二终考一下子从后三名进入到前五名。那天，我放学就想给爸爸一个高兴，走近他的车摊时，发现爸爸高兴得已不能再高兴了。爸爸出狱后就没笑过，也没说过一句囫囵话，但眼前的爸爸笑得满脸开花，手上忙着，嘴上不停地和车主说笑着，嘻嘻哈哈，快乐得有点癫狂了，就像个玩性发作了的小玩闹。我不好意思上前了，就先回家。进家，老妈子也是又笑又唱的，做了好多好吃的，说是爸爸安排的。我问发生了什么喜事，老妈子忍不住了，流泪对我说：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爸爸！爸爸为我把心都操碎了，爸爸知道我犟，知道我怀念着从前那个坏爸爸，但爸爸好多话说不出来，所以爸爸求了好多人来帮他说教我，求老师，求学生，一有空就跑学校打听我的表现，花钱让几个爱学习的学生想方设法刺激我的学习，请老妈子也是开了双份工资，当保姆也当妈……我获奖的事爸已经知道了，爸说今天是他最快乐的一天，他要当节日过！ 我流泪了。 爸回来过他的“节日”时却又不吭不笑了，也不提我获奖的事。我觉出爸和我一样还是个孩子，还为着我对他从前的崇拜而对现在的变化不好意思。 晚上，很晚了，我走进爸的屋。 爸也没睡，坐在那里傻笑。 我走过去，坐爸身边，拉爸的手。 爸红了脸。 我说：“爸，我考试是最后一名！” 爸说：“胡说！我不信！” “最后一名不好吗？” “当然不好！” “爸也没说过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呀，我只记得从前的爸爸！” “孩子，爸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我不知道！” “那你问吧。” “爸是不是想让我考上大学？” “嘻！” “你不说我就还往后退！退到文盲，和爸一直修车！” “你敢！” “那你说！” 爸搂紧了我，红着脸说：“孩子，爸失去的已经太多了。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再走人生的大弯路，可你又处处像我也处处学我，我去算命，人家说你的命步步随我，我真的好怕……” 我早就明白是这些了。我偎进爸怀里，说：“爸！不会的！……” 总算和爸沟通了。也快高考了，爸正式忙乱起来，买来大量的复习资料，请最优秀的老师为我补课。天下着大雨，爸打着伞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一个老师家，满脸乞求的样子说了好多好话，老师终于答应业余做我的钟点家教。回家的路上雨更大，爸却一个劲笑，走到半路不由分说就背起了我，奔跑着就像撒欢的小孩子。在爸的背上，我哭了。 不久，爸在送我上大学的路上，又好像有好多话想对我说清，但还是说不清。爸说他从前是因为不好好上学成了盲流，一无所知一无所有，一切都是瞎混，直到走进监狱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爸说他出狱后最怕我真地传承了他的命运，他砍自己手指时已经是一种无奈的绝望，但没想到后来我还真地听话了，一切才有救了…… 爸爸说出来的和说不出来的，我全懂。我是爸爸的儿子，我已经走进了爸爸，我清楚地看见：从前，现在，将来，爸的一切都在变，但亲情一点也不会变。正是这种不变，才让父子间所有对对错错有了从容嬗变的余地。 编者：曾经误入歧途的父亲，用自己特殊的表达方式，警醒了正在走自己老路的儿子，用自己的爱敦促儿子走上正途。 （责任编辑：猪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