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后整整18个月的日子里,病魔与死神将我这个不满24岁的生命当成它们手中的一根扯来扯去的猴皮筋,母亲用她带血的泪水和根根白发陪着我一道跟它们较量;最终我竟奇迹般摆脱了死神的纠缠,可是它没有空手而去,挖走了我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个飘着细雨的暮春之夜,病房里很安静,母亲小声对我说:“你要是难受就抽支烟吧。这是我从小卖部给你买来的,是你从前爱吸的‘大前门’牌,护士都查过房了,不会有人米厂。”母亲的话怯生牛的。对没了眼睛的儿子,已是心碎的母亲,犹如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如何才能不惹我发怒。 黑暗中,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她竟看见了,忙把一支烟放到我手中,然后又急急忙忙地去找火柴。我深吸一口久违的香烟,许久才伴着一声重重的叹息吐出浓浓的烟雾,母亲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我们总还得活下去!”“活,像我这样活着有啥用?”这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顺着母亲的话茬答言,母亲受到更大的鼓励,“咋没用,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和你爹下地回来能看到炕上坐着他们的儿子,我们心里就踏实,就有奔头——”窗外的雨下得大了,落在长出新芽的树上沙沙作响,忽觉得脸上痒痒的,用手去摸,是泪。 肆虐的风暴过去了,生命之树带着累累伤痕终又艰难地站了起来。在家休养了三年后,我又鼓起勇气上路了,因为有母亲那句:“咱要好好活!”我必须走出一条活的路来。几年来我的脚下已有一条路的雏形,尽管还不是很清晰,尽管还很狭窄,但那是我自己用脚踩出来的,是我活着的见证,这条路上有我的梦,也有母亲的泪。如果说我的生命是一条船,那么母亲的眼泪就是一条河了。四年前一场婚变,又是母亲含着眼泪默默地担起了抚养我六岁幼儿的责任。 母亲啊,你的眼泪真是一条流不尽的河,每当我的生命之船搁浅了,你总是用自己的生命托起我这只船,送我到远方。 编后语:母亲的存在,一直就是为了自己的子女操劳,不刻都不曾停止。伤心也好,开心也好。在你过得好的时候,不会去打扰你,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一定是你的母亲。 (责任编辑:堇苓蒹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