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圣哲坚持认为,人类崇高的理念,如道德价值,是高于自我的生命价值的。所以孔子教诲人们,凡是志士仁人,都不会因贪生怕死而损害“仁爱”,只会勇于牺牲来成全“仁爱”。孟子则认为.保存自我的生命,是人人都追求的,实现仁义道德,也是人人都想做到的。在二者不可以同时做到时,则应该舍弃生命而成全道德。所以,儒家圣哲的意思明白无误:人有生理生命.它对人是惟一的、短暂的,故而弥足珍贵;人又有道德生命,它是人崇高的精神理念,是人之为人的本质所在,因此,对人而言,应该比生理生命更加重要。人在生理生命的时限内应该去追求建构道德的生命,努力于充实自我的精神世界,终至成为“内圣”者。然后进一步以自我崇高的精神人格感化万民,以自我非凡的能力和辉熄的业绩改造、推动社会,以自我感人的言论引导民众,这样,即便自己死了,人们也永远会感其德、感其言,感其行。如此,就能够虽死犹生,虽殁犹存,虽亡身体而精神永在。
因此,孔盂告诫人们,必须在价值判断上置道德生命于生理生命之上,一旦二者有冲突,则必须做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因为”身-虽死,“生”虽逝,而道德的榜样则长存.造福民众的辉煌功业、言沦亦传之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李泽厚先生曾指出,-这种理想的道德人格并不是宗教性的精神,而是具有审美性的灼灼光华的感性现实品格;它不是上帝的:忠诚的仆人’,而毋宁是道德意志的独立自足的主体。”它不是服从于外在权威的神,而是听从自身内在的。所欲”,即无上的道德命令。它是最高的本体和存在,世间的一切都低于它,也应从属于它。
那么.如何来达到这种独立的个体人格呢?除上述的-学”外,盂子还有一个最为奇特的理沦,这就是他的-养气。说:”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持其志,无暴其气。……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这似乎相当神秘。两千年来,对此也有种种解释。李泽厚先生认为:-我以为除去其中可能涉及养生学说的生理理论外.它主要讲的是伦理学中理性凝聚的问题,即理性凝聚为意志,使感性行动成为一种由理性支配、主宰的力量,所以感到自己是充实的。作为伦理实践必要条件的意志力量之所以不同于一般的感性,便正由于其中已凝聚有理性,这就是所谓‘集义’,它是自己有意识有目的地培养发扬出来的.这就是:‘养气’.”
儒家对人体生命并非轻视.忽视,更非无视,而是恰恰相反表现出高度的重视,体现出真诚的人道主义光辉。-厩捷。子曰:‘伤人乎?’不问马”就是珍视人的生命大干珍惜物质财产的生动例子。不仅如此,儒家对统养生学中的整体观念也有相当的把握。它首先认为人体本身是二个统一的、完整的有机整体,其次是认为人体本身与其所处的外界环境是相互渗透的统一体。因此,养生的基本理论,便是在对人体本身及人体与外界环境全面认识的基础上,进行全面的协调:孟子况: “人之于身也,兼所爱。兼所爱,则兼所养也,无尺寸之肤不爰焉,则无尺寸之肤不养也。所以考其善不善者,岂有他哉?于己取之丽已矣。体有贵贱,有小大。无以小害大,无以贱害贵。、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今有场师,舍其梧樱,养其械棘,则为贱场师焉。养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则为狼疾人也。饮食之人,则人贱之矣,为其养小以失大也:饮食之人无有失也,则口腹岂适为尺寸之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