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子儒省己身、明神明,恭候神明流贯吾人生命深处,恭候神明居于吾人之心,要将己之生命放在宇宙苍穹中孤独自省。
何谓在宇宙苍穹中孤独自省?
独自一个人处于宇宙苍穹中,最真切、最直接、最源初的是什么?是孤独。
孤独,惟我自己存在,整个世界都远离我去,世界和我失去了联系,孤独以巨大的力量敛我入其孤独之在中。在孤独中,尘世染我的一切牵滞皆为如剔刀般锐利孤独所斩去,内心孤独而又虚明,在这种孤独的虚明中,吾丧我致极,血气愚顽远离吾去,在这种无血气愚顽的虚明、孤独与卑微中,宇宙的创生之力开始展现自身。
孤独卑微的吾人独自处于宇宙苍穹中,头顶是深邃浩渺的星空,这一浩渺的星空使吾人心中产生一种源于远古宇宙深处的孤独,宇宙苍穹这种源于远古宇宙深处的孤独击中吾人,同时又使吾人内心充满不可言状的神性。
孤独卑微的吾人,独自面对亘古自然,独自处于宇宙苍穹中。在不知不觉的无言中,大地星河流转不已。“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河灿烂,若出其里。”君子面对宇宙苍穹,西流星汉之浩淼,叹己命如清水浮萍,鸟栖枯枝。洌洌北风中,冰贯神髓,内心壮美、凄怆不可言达。惟不可言达,吾人之生命才是一个无言的存在,一个源源不竭的、如江河不舍昼夜的、融含古今创痛、凄怆与欢乐的无言存在。在宇宙苍穹巨大、无言的运转中,吾人惟有在默中静感天道之亘远、己命朝露无常。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又源于什么?我是谁,他们又是谁?“天何言哉,四时行焉。”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天不言,吾又有何言能明天地运行,吾虽不能明言之,但吾人心中对这一切的发生己惊叹不已。没有言语、没有逻辑、没有推理,言语、逻辑与推理在这一境域中失去了效力,天地宇宙苍穹中的一切都如其本然那样在发生着,天地的神明默默无言运行着、创化着。神明在天道运行的无言中,源源不竭、生生不息出离自身。在吾人惊叹与疑惑间隙中,神明贯一的穿透力如日月破云而出,吾人生命为此神明贯一之力穿透。我是谁,他们又是谁,这些问题皆在神明破云而出的贯一之力下涣然冰释。
孤独的吾人在宇宙中自省,世间一切皆远离吾而去,惟有孤独吾之卑微与神明相会。在这种不期而然的相遇中,吾人卑微虽如独孤之朝露、独孤之芦苇,但神明之力却贯中吾之卑微,吾虽卑微却有神明大力盈于吾胸。吾人在卑微的静默中,与神明交,获其大力。
神明贯中吾人之心,内心浮华剥尽,生命笃实中和又有渊默如雷之力,充满神性的生命血气如江河流转不已。
中和、静默与创造的、无以名之强名之“仁”存于吾人心中。若此君子自省才真正开始有了始基,吾人之省开始在“天何言哉”的渊默中有合天地大德的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