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朋的这番谋划,完全符合齐国统治集团的根本利益,因此为齐威王所欣然采纳。齐威王决定以部分军队联合宋、卫南攻襄陵,主力暂时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发展,准备伺机出动,以求一举成功。
当时魏国的扩张,也引起楚国的敌视。因此,楚宣王便乘魏国出兵攻赵、后方空虚的时倏,派遣将军景舍率领部队向魏国南部的睢、濊地区进攻。而西边的秦国也不甘寂寞,发兵先后攻打魏国的少梁、安邑等要地。这样,魏国实际上已处于四面作战的困难境地。幸亏它实力十分雄厚,主将庞涓又决心破赵,不为其他战场的局势所动摇,因而一直勉力维持着邯郸方面的主攻局面。
魏国以主力攻赵,两军相持一年有余。当邯郸形势危在旦夕,赵魏两国均已非常疲惫之时,齐威王认为出兵与魏军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就正式任命田忌为主将,孙膑为军师,统率齐军主力救援赵国。
田忌计划直奔邯郸,同魏军主力交战,以解救赵围。孙膑不赞成这种硬碰硬的战法,提出了“批亢捣虚”、“疾走大梁”的正确策略。他说:要解开乱成一团的丝线,不能用手硬拉硬扯;要排解别人的聚殴,自己不能直接参加进去打。派兵解围的道理也复如此,不能以硬碰硬,而应该采取“批亢捣虚”的办法,就是撇开强点,攻击弱点,避实击虚,冲其要害,使敌人感到形势不利,出现后顾之忧,自然也就解围了。孙膑进而分析道:现在魏、赵相攻经年,魏军的精锐部队悉在赵国,留在自己国内的是一些老弱残兵。根据这一情况,他建议田忌应该迅速向魏国的都城大梁进军,切断魏国的交通要道,攻击它防备空虚的地方。他认为这样一来,魏军必然被迫回师自救,齐军可以一举而解救赵国之围,同时又能使魏军疲惫于路,便于最终击败它。 田忌虚心采纳了孙膑这一“批亢捣虚”的作战建议,统率齐军主力迅速向魏国国都大梁挺进。大梁是魏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此时处于危急之中,魏军不得不以少数兵力控制历尽艰难刚刚攻克的邯郸,而由庞涓率主力急忙回救大梁。这时候,齐军已将桂陵(今山东菏泽东北一带)作为预定的作战区域,迎击魏军于归途。魏军由于长期攻赵,兵力消耗很大,加以长途跋涉急行军,士卒疲惫不堪,面对占有先机之利、休整良好、士气旺盛的齐军的截击,顿时彻底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困境,终于遭受到一次严重的失败。其已经占据的邯郸等赵地,至此也就得而复失了。
战国中期,魏国的实力要胜过齐国一筹,其军队也比齐军来得强大,所以荀子说过:“齐之技击不可遇魏之武卒”,然而齐军终竟在桂陵之战中重创了魏军。原因无他,就是齐国战略方针的正确和孙膑作战指挥艺术的高明。在战略上,齐国适宜地表示了救赵的意向,从而使赵国坚定了抵抗魏军的决心,拖住了魏军;及时对次要的襄陵方向实施佯攻,使魏军陷入多线作战的被动处境;正确把握住魏、赵双方精疲力竭的有利时机,果断出击。在作战指挥方面,孙膑能够正确分析敌我情势,选择适宜的作战方向,进攻敌人既是要害又呈空虚的国都大梁,迫使魏军回师救援,然后以逸待劳,乘隙打了一个漂亮的阻击战,一举而胜之,自始至终都牢牢掌握住主动权。另外,主将田忌虚心听取意见,从善如流,也为孙膑实施高明作战指挥,夺取胜利提供了必要的前提。至于魏军的失败,也在于战略上未能掌握诸侯列国的动向,长期顿兵坚城,造成将士疲惫,后方空虚,加上作战指挥上消极被动,让对手牵着鼻子走,终于遭到挨打失败的命运。
魏军虽在桂陵之战中严重失利,但是并未因此而一蹶不振,而仍具有蔚为可观的实力。到了公元前342年,它又穷兵黩武,发兵攻打比它弱小的兄弟之邦——韩国。韩国自然不是魏的对手,危急中遣使奉书向齐国求救。齐威王一如当年那样,召集大臣商议此事。邹忌依然充当反对派,不主张出兵,而田忌则主张发兵救韩。齐威王征求孙膑的意见,孙膑便侃侃谈了自己的看法:既不同意不救,也不赞成早救,而是主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即首先向韩表示必定出兵相救,促使韩国竭力抗魏。当韩处于危亡之际,再发兵救援,从而“尊名”“重利”一举两得。他的这一计策为齐威王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