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正月“宁远战役”前后,以魏忠贤为代表的阉党全面窃权。他们在天启五年、六年两次大兴诏狱,残酷镇压东林党人,东林骨干岌岌殆尽。此时,朝中君昏政暗,魏忠贤阉党权势熏天,专制朝政,左副都御史杨涟疏劾魏忠贤24四条罪状,结果反遭其陷,导致了首辅叶台山,次辅韩(火广)相继遭罢黜,吏部尚书赵星南等朝臣获狱被逐,一时朝政废弛,殃及边关。
当时,上至亲王、公侯,下至地方官吏,无不蝇营蚊附,颂阉媚阉,各地修魏忠贤生祠就有40所。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三月,魏忠贤遣司礼监太监刘应坤等分镇山海关等处,“不时以密封走报”,实际是对袁崇焕加强监视。在东林党失势,失去朝中权臣有力支撑情况下,袁崇焕为蓟辽总督阎鸣泰(阉党)所迫,联名上疏,请求在宁远为魏忠贤建立生祠。这显然是违心的、无奈的,但却被部分不明真相的东林党人视为叛徒所不耻,连与他一起并战边关的上司孙承宗(东林党人)在他被捕入狱时,也没有竭力替他辩罪申诉。朝中阉党余孽,首辅温体仁(毛文龙同乡)、吏部尚书王永光、兵部尚书梁廷栋及高捷、薜国观、陈演等又极力推波助澜,不惜以10万本钱印刷邸报,宣传袁崇焕“通敌叛国罪行”,必欲置袁崇焕于死地,袁崇焕朝中无人替其申冤辩白,自然难逃厄运。
至于袁崇焕“擅杀边帅”之罪,其实,袁崇焕杀毛文龙是整顿军事的重大决策,也是强化边防布局的必然结果。《东江始末》记载此事时说:“华亭公(钱龙锡)造袁寓,屏去左右,低徊再四。”袁崇焕奏疏中也说:“辅臣钱龙锡为此一事,低徊臣寓私商,臣日入其军,斩其帅。”可见这个决策事前曾与东林党人,特别是钱龙锡秘密商议。毛文龙,仁和人,天启元年辽、沈失陷后,以都司逃朝鲜,后从海道收复镇江。不久,明朝升毛文龙任总兵、都督等职,开府皮岛(朝鲜称之椴岛),号东江镇。毛文龙最初在皮岛建立据点,招徕流亡,联络登州,对牵制后金有一定作用。但是,他很快投靠阉党,辇金京师,拜魏忠贤为父。辽东巡抚王化贞、兵部尚书张鹤鸣更欲借毛文龙收复镇江事,改变熊廷弼“以守为主”的方略。熊廷弼从全局出发,曾指出:“三方兵力未集,而文龙发之太早,致使奴恨辽人,焚戮几尽,厚南卫之毒,寒朝鲜之胆,夺西河之气,乱三方并进之本,误专遣联络之成算,目为奇捷,乃奇祸耳。”王化贞不听忠告,轻发偾事,终致广宁失落。
此后,毛文龙专横自恣,军马钱粮不受核,杀降民、难民冒功,侵夺军饷,劫掠商船,骚扰朝鲜,不受节制;更重要的是毛文龙与后金早有私通,“阳修阴诱”。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毛文龙在致皇太极的信中说:“大事若成,连各岛都是你的……你如何待我?如佟、李之隆我,我不肯;如西夷之头领隆我,我亦不肯。”“尔取山海关,我取山东,若从两旁夹攻,则大事成矣,我不分疆土,亦不属尔管辖。”毛文龙叛明降金的罪行昭著,剩下的是待价卖身了。崇祯二年六月一日,袁崇焕与毛文龙在双岛会议,袁提出三方布置,毛认为“宁远兵马俱无用”;袁要更定营伍,毛更是不从。因此,杀毛文龙就势在必行。袁崇焕事后给崇祯的奏疏说:“请旨而出海以行诛……机一泄而贻患无穷……惟有出其不意,收而戮之。”袁崇焕快刀斩乱麻的果敢行动,深为孙承宗所欣赏。他后来在《闻袁自如被逮》诗中称此举“东江千古英雄手”。《明史》中《袁崇焕本传》也说:“崇焕在辽,与(赵)率教、(祖)大寿、(何)可刚定兵制,渐及登莱、天津及东江兵制,合四镇兵十五万三千有奇,岁费度支四百八十余万,减旧一百二十余万。”这一切说明袁崇焕整顿东江是必要的,有成效的。而且,袁崇焕握有崇祯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可以便宜行事,即斩杀了毛文龙,袁崇焕也罪不当磔。但毛文龙依仗阉党,朝中权臣又多得其贿赂,袁崇焕断了他们的财路,虽然自己清廉自重,但却不明白贪污受贿是犯罪,阻碍别人升官发财也是“犯罪”,遭至权臣阉党的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