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神秘的南漳古山寨(4)
2010-05-15 10:06
襄樊市党校晋宏忠教授曾仔细研究南漳古山寨的修筑历史。根据大量史料,他认为在《后汉书臧宫传》里,刘秀的手下臧宫(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用环车计收
襄樊市党校晋宏忠教授曾仔细研究南漳古山寨的修筑历史。根据大量史料,他认为在《后汉书·臧宫传》里,刘秀的手下臧宫(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用环车计收复的“骆越之地”很可能就是卧牛山寨。环车计和诸葛亮的空城计本质一样,都是“虚张声势”。建武十一年(公元35年),臧宫驻中庐(今南漳),而骆越人谋划叛汉从蜀。臧宫兵力不足,乘运粮车进城时,令士兵把各城门的门槛锯断,再令粮车不停地穿梭于城中。这样车声彻夜不断,骆越士兵以为汉军大至,战战兢兢地归顺了臧宫,“驻地遂安”如果这个推论正确,那么卧牛寨的修筑历史则近两千年了。
晋教授还认为,卧牛寨规模宏大,修筑需要大量财力、物力,应是一种“政府行为”。这个山寨很可能先用于军事目的,后来又为历代“流民”所用,是各个朝代不断加筑完成的。史书上的“流民”,是指因战乱、荒灾或不堪赋役而流亡到荆襄的百姓。明清两代,荆襄地区位于湖广、河南、四川三省之间,“流民”特别多。外来人口需要侵占当地资源才能存活,当“流民”越来越多,甚至超过百万之众时,保卫资源、镇压“流民”的政策直接导致了“流民起义”,于是“流民”变成了“流寇”。“流寇”在南漳一带凭山据险,占山为王,大肆兴建堡垒、山寨。
山寨的兴起也与防御这些暴动、起义有关。如在谷城县志的记载,“(清)嘉庆初,教匪(教即白莲教——编者注)窟穴南山,汉南蹂躏尤甚。制流寇之法宜坚壁清野,故汉东利用土堡汉西南利用山寨,如山内石寨林立是也”。
考察证实,南漳古山寨的确多建于明清两代,并多与嘉庆元年爆发的白莲教起义和咸丰元年开始的太平天国运动有关。实际上,无论是“进剿”还是“反进剿”,在冷兵器为主要作战武器的年代,这些石筑“山寨”确实具有可靠的防御作用。
密林深处的青龙寨,阴阳相对
据南漳博物馆申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有关资料,南漳的古山寨约有200座,乃全国之数量最多、分布最密集的古山寨群落。我在考察的同时,在各乡镇对古寨进行统计,近两年过去,现在有迹可考的山寨已“增长”到了191个,接近200了。不过,还没有一个人能宣称自己走完了南漳所有的山寨。因此,191肯定不是最后的数字。
南漳的山寨分布为何如此密集?在《中国历代战争年表》中,我发现在南漳发生的大规模战争计有26次之多。南漳的地理位置与襄阳相辅相存,历史也与襄阳并存、与荆州相随。在王朝更替时,它曾多次被选择为进攻和防守的重点区域,较著名的有秦汉之争、蒙宋之争、元宋之争,在国家相对统一之时,又有蛮、流民起义,也选择了川楚交接的特殊地理区域同统治阶级进行抗争因此,有学者认为,“从各方面来看,历史上这一区域都是必争之地,在这一区域留下众多关于战乱的遗存也就不足为奇了”。
板桥镇的青龙寨以布局巧妙闻名,也在我的重点考察计划之列。板桥距离东巩不远。汽车沿漳河(沮漳河流域)行驶,在上世纪60年代修建“小北”公路(小漳河至北峰)前,一条古道蜿蜒在崇山峻岭之中,古老的山道是板桥通向西南山区的惟一途径。在湍急的猛洞河上,一座颤巍巍的小木桥是古道的咽喉所在。顺着小桥延伸的方向眺望对岸,一抬头,在身披浓阴的山巅,一圆一方的两个寨子出现了。
那就是青龙寨。它背靠大山,除了面对猛洞河的这一侧,三面均为悬崖峭壁,绝难攀登。它就这样扼守着古道,扼守着小木桥,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它的建筑也别具一格,实际上由两座山寨组成。两寨一圆一方,象征着天地合一,阴阳相配;间距仅3米,高低错落有致;又一大一小,大寨为长方形,东西分设寨门,小寨建筑为圆形,南北分设寨门。据说青龙寨是按照阴阳八卦设计的,寨的长度、宽度、房屋间数、门窗等有关数据均与八卦相符。大寨保存有大部分寨墙,石屋和箭堡、寨门也完好无损。不过,青龙寨的规模远不及卧牛寨、春秋寨等,其大小寨内石屋总共不过32间。
今天,小北公路就从青龙山的半腰通过,在数里之外就可以看到青龙两寨的雄姿。沿着山间小径漫步五六百米,经过一座近年修复的山神庙,青龙的大寨便呈现在眼前了。大寨西墙高4米,寨门高2米,宽1米,墙厚1米,寨门上方有3米高的箭楼。门后为指挥台,正方设有一排炮孔。
青龙寨建于清朝嘉庆元年(公元1796年),是因白莲教而建的。政府组建地方团练武装,把百姓赶到寨堡,坚壁清野,对白莲教实行分割包围的战略。当时,还派有徐总兵驻扎板桥的总兵寨(位于新集)。徐总兵组织地方联防,共筑有山寨48座,现在仍有包括青龙寨在内的36座山寨在风雨中屹立。
去年春天,在青龙寨旁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陈相府,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给我们讲述青龙寨史。陈家祖上曾有人在徐总兵手下服役,“听长辈们说,守山寨的徐总兵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有一次,一个土匪牵一匹红马经过寨下的猛洞河,徐总兵不让通行。土匪打赌说,你若击中我坐骑要害,我就将马送你。臂力过人的徐总兵在寨上奋力抛出三块石头,分别击中了马腿、马眼、马耳朵,那土匪为之折服,弃马逃窜。后来,徐总兵就把俘虏的红马连同马鞍送给了我们陈家。”说完,老人让儿媳妇从屋里面搬出一个木制的马鞍。马鞍子上落满灰尘,却基本完好。这应该就是那匹红马的马具吧。这个真实的历史传奇,让人为之感慨。
今年夏天,我再次考察板桥青龙寨的时候,陈相府老人已去世。亲历山寨历史的人也不多了。然而关于南漳的古山寨,迄今还有许多未解之谜。
《南漳文史》上曾有记载:秦昭襄王年间,大将白起曾在南漳一带驻防,为了攻打楚国,他一路依险要山势筑寨,可进可退。秦王寨筑于鸡冠山上,昭襄王拥兵坐镇指挥。白起实施凿渠引水破鄢的战略决策,深得秦王器重,于是被赐封为武安君。
去年初冬的一天,我去东巩镇的石峡坪村寻访“武安君”的足迹,得知白起渠仍然发挥着作用,然而当年白起修筑的大包寨、秦王寨、鸡冠寨等,却只剩下轮廓了。在相对保存最好的秦王寨石屋外,我发现了筑寨人取石材留下的粗糙却笔直的人工线条,那是人工斧凿的痕迹。
秦王寨内存有尺寸不一的记事石碑7块,其一刻有“刘朝纲、刘朝栋、楹、刘朝柱,大清咸丰柒年季春月立”字样,而另一块碑则是“光绪年间修建”众说纷纭,其实无论咸丰还是光绪,距离传说中的“秦王”都太遥远了。
那么,白起的秦王寨究竟在哪里?
古山寨的前世今生让人感到扑朔迷离,而这石头铸成的史诗,就像漳山区缭绕的晨雾一般,依然萦绕在我心中。
(责任编辑:洛阳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