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远离村落中心的土地用作非农耕公地之外,还有一种常见的情况,就是瘠薄地和不易农耕的坡地,也被用作非农耕公地。
除了人口加密之外, 自然灾害也导致早期的非闲暇空间扩展:近代考古发掘出来的“蓝田人”,与文献中记载的“伏牺”母亲的出生地相同,但是伏牺却不是出生在陕西的蓝田,而是出生在甘肃的秦安。这说明“伏牺”母亲所属的“羊”图腾氏族只经过不到一代人,就迁移了很长的距离:现代地图上的直线距离约340公里,逆渭河而上。 迁移的原因就是环境变得严酷了,不是一年四季都能采集食物,人们不得不发展畜牧业, 分化出“羊”图腾氏族。到了伏牺的母亲这一代,这个氏族不得不与其它的氏族一起长途迁移。
伏牺首开父系社会,后来又出现了一个开创父系的神农。神农的祖先也属于“羊”图腾氏族, 而且也和伏牺的母亲一起西迁。西迁之后,环境仍然不好,甚至更坏,但是当伏牺开创父系社会的时候,仍然有很多人墨守成规,坚持母系,所以“羊”图腾氏族发生了分裂: 一部分人跟了伏羲,成为“牺”氏族;其他人仍然保留母系,成为“姜”氏族。几百年之后,“姜”氏族也不得不转型为父系,领袖就是神农(炎帝),神农姓“姜”。“姜”氏族在伏牺时代不是通过社会转型来适应比较严酷的环境,而是重新撤回陕西,在岐山一带定居,把当地的河水称为“姜水”。
从伏牺神农直到尧舜时期,中国人也像现在的西方人一样,名在前,姓在后。《易经·系辞》 中说伏牺是“包牺”,后人常说成“伏牺”。在不同的文献中,“牺”总是一样的,因为这是 “姓”,不只用于一个人,也不只用于一代人,所以在口传过程中没有走样。 “牺”氏族后来也不得不东撤,那时在陕西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他们撤到山西南部才定居下来,到轩辕(黄帝)时重新崛起。
在迁移过程中虽然有空间扩展, 但是定居下来之后,活动空间仍然十分有限。直到黄帝的第三代接班人尧帝时期, 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变化。尧有一个重要助手“四岳”,意思是管理四方:疆界有四个方向,所以叫作“四岳”。“岳”是边界,也就是山后有大山的地方。 “岳”字上面的那个“丘”,是从近处的山尖上看过去,远处的大山显得较为模糊平缓,似乎是“丘”。
真正的空间扩展是在全球性的洪水之后, 自然灾害 “逼迫” 尧的接班人舜帝亲自“巡守(狩)”了东岳(岱宗)、南岳、西岳、北岳,强化了一系列经营管理措施。经营管理措施的最重要内容是分工与分层:在一个有限的区域内,提供许多“生态位”,使得许多人都能和平地生活在一起。正如老虎和老鼠可以在同一块地域中生活,因为它们需要的食物不同, 生态位不同。 如果老虎只吃老鼠,它就不会消灭老鼠,因为在老鼠被吃光之前,老虎就会跑到别的区域去,要不就会饿死。可是如果老虎“最爱”吃老鼠,同时还吃别的动物,在吃光老鼠之前,“一切向鼠看”,那么老鼠就难逃灭顶之灾。正像捕鲸的人,如果只能靠捕鲸为生,在最后几条鲸被捕杀之前就会死去;可是如果他们还有其它的生活来源,鲸越少价越高,他们就会把鲸灭绝光:“一切向钱看”,最爱高价。现存的哺乳纲动物中, 除了人类之外,很少有哪种动物能够灭绝不同生态位的动物;但是都能灭绝同一个生态位的动物, 首先就是灭绝争夺同一生态位的同种类动物。如果“人人平等”,就必须有很大的空间才能减少战争,但是有了分工与分层,较小的空间就能保卫和平。
与闲暇相关的空间扩展则是在社会分层相对固定,受养人有了闲暇之后:夏代的启是大禹的儿子, 他用人造的体积巨大的“钧台”来进行空间扩展。古埃及的金字塔,古希腊的神庙,古巴比仑的空中花园,也是这一类大型人造景观。
“巨大的人造体积”作为空间扩展的方式,与人类相互覆盖的“合群”需要有关。上述的人造体积既满足精神需要, 也满足居住集会等物质性的需要;既有实用性,又有安全感和崇高感。金字塔也有双重功能:供活人集会祭祀,供死人居住,早期人类认为人死后仍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