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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地震:不肯泯灭的记忆(5)

2010-07-19 09:24
来源:中国青年报 作者:杨静
在去往唐山机场的汽车上,我轻声地对她俩说:千万记住,如果有人问你们年龄,就说58岁。 唐山机场跑道边上,黑压压地躺着、坐着难以计数的伤员,许
在去往唐山机场的汽车上,我轻声地对她俩说:“千万记住,如果有人问你们年龄,就说58岁。”
 
唐山机场跑道边上,黑压压地躺着、坐着难以计数的伤员,许多身穿白大褂的医务工作者穿梭其间为他们治疗。
 
机场跑道上,一位指挥员头戴耳机,手持话筒,打着各种手势,指挥着运输机降落。这一批次有十几架运输机,一架接一架,井然有序地降落在跑道上。
 
听说,这一批次运输机将飞往上海、南京、沈阳等地。我想,她们最好能去上海,离地震中心远,医疗条件好。
 
轮到我们上飞机了。我背起“61”,从一架“伊尔-14”运输机的尾部走进机舱。机舱里放着一条条长凳,我将她轻轻放在凳子上。“63”是个很富态的老大娘。她的两只胳膊都有伤,左臂还上着小夹板,我只能咬紧牙关,抱起“63”走上运输机,每走一步,都觉得非常吃力,汗水把军装全浸透了。得知这架运输机是飞往沈阳的。我告诉了“61”和“63”,嘱咐她俩在外要互相照顾,并再次轻声叮嘱:“如果有人问,就说你们58岁。”临别之际,她俩眼里都闪动着泪花。“61”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闺女呀,你也要多保重。”
 
轰鸣声中,载着“61”和“63”的伊尔-14飞上蓝天。我望着天上快变成黑点的飞机,又望着跑道边依旧是黑压压的伤员,有很多伤员还那么年轻。我扪心自问:我把上级规定的“过龄”伤员送上飞机,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每次想到这种选择,我就难受,难受了整整30年。
 
明天,说不定我们就在海底了
 
送走最后一批伤员的第二天,我们医疗队也要返回唐山市。因夜里我突然发低烧,回唐山的路上,副教导员让我坐在驾驶楼里。
 
一路上,不时看到两三个人被五花大绑在路边的树干上,旁边有荷枪的民兵看守。司机告诉我,他们因抢劫商店和路人而被示众。
 
再次进入唐山区市,首先感到这个城市已经臭了。“安-2”型飞机在市区上空“嗡嗡嗡”地盘旋,播撒着防疫的消毒药。呛人的药味混合着尸体腐臭味,令人窒息。听说为防止来年可能发生的瘟疫,上级命令把已入土为安的尸体起出,重新埋入必须超过1.5米的深坑中。
 
市区内,我看到一些大型塔吊在吊起预制板;废墟上,满视野全是救灾部队。官兵们都戴着口罩、白线手套,但口罩都成了灰黑色,同样成了灰黑色的手套上布满了斑斑血迹。他们仍旧在扒呀扒呀,尽可能地寻找着生还者,但找到的全是尸体,尸体照旧被包裹成“被卷儿”放在路边。
 
我被送进设在唐山市凤凰山公园内的北京军区268医院医疗点。这个医疗点仅接收救灾部队的伤员和病人。两个“男病房”都住满了,全是救灾部队累病和受伤的官兵。我是惟一的“女病房”中惟一的病人。
 
说是病房,实际上四面透风,是在二三十平方米的大篷布下,摆放了二十几个形状各异的床。在这里,我听见不少与大地震有关的事:
 
一个老妇人,坐在一具尸体旁哭天抢地:“我的儿啊,你走了叫我怎么办呀!”哭声引来路人同情的泪水。等路人走远,她捋下死者的手表后再走到另一具尸体旁哭她的“儿”。等人们将她抓获后,捋起她的袖子一看,两只胳膊上居然戴着17块手表。
 
几乎所有的家庭都有亲人遇难。一个被誉为“方舟”的“家庭”是由大震后好几个失去亲人的家庭组成的。他们在大震发生后走到一起,在一个用塑料布搭的防震棚里,度过了最艰难困苦的时光。“方舟”是唐山人民在大难后自救、互助的一个缩影。它距我的“病房”不远。
 
在大难发生后丑与美并存的时候,整个市区还被谣言笼罩。其中,最恐怖的谣言莫过于“唐山很快就会变成一片大海”。人们传言,因矿山过度开发,整个市区地下已被掏空,地壳下沉,渤海将涌进,唐山将被淹没。谣言搅得人心惶惶,以至于人们见面的话题都是“明天,说不定我们都在海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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