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是不幸的,42岁的那年,还被谗言所迫,如浮萍一样,漂泊于列国之间;重耳又是极为幸运的,也正是有了他的那19年的流亡的历史,才使得他最终称霸一方。
流亡是痛苦的,这种痛苦源于心灵的深处,尽管他的身边不乏雄才大略的谋士,也不少楚楚动人的女人。可是没有了家园,孤独就成了心里的大痛。再加之种种的冷遇、轻慢,或有乞食之羞,或有杀身之虞,无不煎熬着这位曾富贵一方,显赫一时的晋国的公子。
可他最终还是忍受了这一切,虽然这个过程是漫长的,虽然在这个过程中,重耳也不断地显现出他人性方面的种种弱点,这些弱点是他42年的养尊处优形成的。
他流亡在卫国,“卫文公不礼”,饥肠漉漉的他们,无奈地只得“乞食于野人”,而“野人”是“与之块”,就是给了他一块土,无疑“野人”是以一种最为原始的又是最为本真的方式,表示古老农耕人的一种观念,可是重耳,这个曾是王宫里的公子,他无论如何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一种“馈赠”的,于是,他很自然的“怒”形于色,甚而“欲鞭之”,好在子犯地巧妙回旋,说是:“天赐也。”然后,“稽首受而载之”才免去一场尴尬,或许也是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
好不容易,在齐国他成了贵宾,有了一块安身之地,于是,他那贪图享乐的公子哥儿的习性又占了上风,吹去了理性。他不愿再颠沛流离,他愿意就这样,虽是寄人篱下,却“也无风雨也无晴”地过安稳的日子。可是“从者”们却比他看得更远,在“怀与安,实败名”的劝说无法见效时,他们又果断地断然采取非常措施:“醉而遣之”。这该是一种怎样的胆识。
重耳就是这样在自愿与不自愿中,朝着他的霸主的路上走着,在这条路上,他起先走得磕磕碰碰,后来便顺畅得多;在这条路上,他也走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从容。
过曹,受曹共公薄观裸浴的轻侮而不怒;及宋,遇宋襄公“赠之以马”的虚以委蛇而不愠;即使是寄身于强大的楚国,也不亢不卑,颇有大家风范。在楚王的“何以报我?”的不停追问下,竟敢仗义直言,不让晋国的寸土尺璧,同时还幻想来年与秦、楚大国争霸中原,其气度又是何等的不凡。比起多少年之后的那个“乐不思蜀”的刘禅,确实让人平添了几分敬意。就是当时的楚王也不得不由衷地叹道:“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天将兴之,谁能废之?”
更可贵的还是面对他的宿仇,那个曾经两次追杀自己,逼得他逾墙而逃,险遭毒手的寺人披,以及那个曾有负于他的名叫头须的小吏,重耳也是表现出一种容纳百川的胸怀。这也不得不使千古仰其高致了。
因此可见,英雄的史诗,是由众人谱写的。而英雄本身的经历,也是他之所以成为英雄的自身必不可缺少的条件。
(责任编辑: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