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禁要问,刘邦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把军中第一要职授给了一个他不了解的人?韩信耍派头儿,就能收到欲擒故纵、钓大鱼的效果吗?萧何就那么慧眼独具,别人都看不上的人,他偏偏认为是国士,而且敢提着脑袋向刘邦保举?
从刘邦坎坷的征战经历就可以看出,刘邦最缺乏的就是军事将帅,特别是他面临项羽这座几乎不可逾越的大山时,这个劣势尤其明显。用病急乱投医比喻不太恰当,但当时刘邦的境况也差不许多。
在秦末的起义运动中,有两类力量,一类是六国没落贵族为首的所谓复国力量;一类是来自社会最底层的反抗力量。陈胜吴广首倡黔首欲为王侯将相之天下先,而真正成功登上帝王宝座的黔首是刘邦。刘邦的出身不比韩信好,也是社会底层的平民,所不同的是有父母兄弟,妻儿老小,也有亲戚朋友,相对生活环境比较完整,这或许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刘邦与韩信性格的差异。无论后世有意或无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神化美化刘邦,刘邦的确是出身微末,最初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突出表现。要说有些不同也就是喜欢酒肉吃喝,呼朋唤友,交际能力比较强,为人处事不拘小节,花钱大手大脚,能够结交容纳多种脾气禀性的人,说话办事见识长远宽阔。这些特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特别是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就更罕见,看看我们周围似乎也有类似的人,在群体活动中,这种人比较突出,很容易受到拥戴,当然有难事也需要他去顶着。
刘邦最早在家乡沛县时为亭长,这个职务现今没有可以吻合相比的,大约相当于乡镇一级或稍低一些的干部,但比村长要高点,担任亭长之职大部分时间用来执行摊派,通报消息,宣传政令,因此免不了对上与县里衙门和村市里坊打交道。秦朝的县制,除了县令是正式官员,其他如衙役、狱吏等等都不是正式官员,有些半官半民的色彩,所以像负责县衙写写算算的萧何、负责看守监狱的曹参、负责驾驶县衙马车的夏侯婴这些人在地位上不比刘邦高多少,这些人三天两头儿混在一起,趣味相投,乐乐闹闹,互相交往。还有一个樊哙,不过是沛县街市上一个杀狗的屠夫,估计刘邦这些人经常吃吃喝喝的,少不了光顾樊哙的生意,所以也颇熟络。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些名字,这几个人不仅构成了日后刘邦征伐天下的班底,而且都在大汉朝位居高官,既得善终又泽披后世,其中玄机值得玩味。
话说刘邦本来按照县里要求,向骊山陵墓工地输送劳役,但在路上这些劳役抽空隙就逃跑,刘邦觉得如此下去,到不了骊山这些人就会跑光了,到时候怎么交差啊,肯定按律处死。据史记载,刘邦为此忧心忡忡,出沛县不远,到了丰西休息时,刘邦索性把这些劳役都放了,说:“你们都走吧,我也逃跑,从此隐姓埋名”。劳役中有猛壮的几十人表示愿意跟随刘邦一起逃跑。于是到了晚上,刘邦喝醉酒之后,就发生了斩蛇举事的一幕。我对此处颇多怀疑,这里既有神化刘邦起义造反得到天命神授的动因,也有美化刘邦仁厚爱人的意图。在西行路上,劳役逃亡现象是可以理解的,但刘邦由于宽仁而索性全将劳役释放掉,并自己主动承担全部责任,实在值得怀疑。很可能是,刘邦此时已经听到陈胜吴广起义,且声势浩大的消息,而且他对秦朝风雨飘摇的局势了然于胸,跃跃欲试久矣,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机会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