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无论阖庐伤了一“指”还是伤了一“趾”,这种小伤是不足以致命的,伤口恶化感染再快,也不会在短时间内丧命。可是阖庐受伤以后当天晚上就在离槜李七里的一个叫陉的地方死去了,想来那灵姑浮的戈上是涂了巨毒的。兵器上涂毒,不知是灵姑浮自己所为还是受了勾践的唆使,这种狠毒而下作的的行为常为人所不耻,不过也无从追究了。越人要的是战争的结果,结果就是阖庐死了。
勾践剑
阖庐临死的时候,对当时就已经是太子的夫差说:“必毋忘越!”(《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夫差继承了王位之后,把吴国这次槜李之败当作奇耻大辱。为了时时提醒自己“勿忘国耻”,报仇雪恨,夫差专门派了一人站在宫庭阶前,每当他进出宫门,那人总要高声而严厉地问:“夫差,你忘了越王曾杀死你父亲了吗?”夫差总是要低着头,恭敬而沉重地回答:“不敢忘记!”
夫差在做太子的时候就善于领兵作战,阖庐曾经派他率兵伐楚,攻下了楚国的番地,并逼得楚王离开了国都郢城,迁都于鄀邑。继位之初,夫差也确实能够做到勤于国事,一心复仇。他任用伯嚭为太宰,认认真真地整军练武,明耻教战。伯嚭本是楚国名臣伯州犁的孙子,其父是楚王左尹,为人耿直,贤明有能,深为楚国百姓爱戴,因此受到了少傅费无忌的忌恨而遭谗,被楚令尹子常所杀,并株连全族,但伯嚭侥幸逃脱。他听说另一位受费无忌迫害的伍子胥在吴国受到重用,便投奔了吴国,被吴王命为大夫。不过后来证明,夫差任用伯嚭做太宰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前494年,越王勾践听说吴王夫差每日命令士兵刻苦操练,想要报复越国,便打算先发制人,在吴国没有发兵之前去攻打吴国。这个计划遭到了范蠡的反对,可是勾践不听,一句“吾已决之矣!”(《史记·越王勾践世家》)把范蠡堵了回去,于是举兵进攻吴国。看来勾践是被“槜李之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把夫差看在眼里,因为他老子阖庐都死在了自己手上,何惧夫差?这种自负导致了他的败绩。夫差听到消息后,运用了全国的精锐部队对越军进行了迎头痛击,并败越军于夫湫山,就是现在的江苏省吴县西南太湖里的湫山。这一次,勾践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几乎全军覆没,最后只剩下五千残军,狼狈不堪地退守到会稽山筑垒自固,苟延残喘。夫差乘用追击,铁桶一般包围了会稽山。这下勾践可惨了,军队缺水绝粮,穷困“至乎吃山草,饮腐水,易子而食”(《新书·耳痺》)。
这时勾践才后悔当初没有听从范蠡的劝告,对范蠡说:“以不听子之故至于此,为之奈何?”到了这时候他也没有办法了。范蠡说:“能够保全天下的人,必定效法天道的盈而不溢;能够平定祸乱的人,必定懂得人道的崇尚谦卑;能够节制事理的人,就能遵循地理而因地制宜。”这几话听上去是对勾践的宽慰,实际上也隐含着对他的敲击。今天的惨败,不正是勾践没有做到这些的缘故吗?可事到如今,总得想一个解决的办法。于是范蠡接着给勾践出了一个主意:大王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须“卑辞厚礼以遗之,不许,而身与之市”(《史记·越王勾践世家》)。那意思就是说,大王要谦卑地派人给吴王送去丰厚的礼物,如果他不肯收下,您就亲自前往侍奉他,把自身也抵押给吴国。这种做法无异于卖身,也真是谦卑已尽了。按说,勾践虽然战败,但作为一国之君,这种卖身求全的作为他未必会答应。然而,他听了范蠡的话之后竟然毫不犹豫在答应了,为了活命,这脸面上的事情也顾不得许多了。正因如此,才成就了他后来“卧薪尝胆”的美名!一个濒于亡国并卖身于敌国的国君,竟然倍受后人的推崇而成为典范,历史真的会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