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目王右军:“飘如游云,矫若惊龙。”[7](《世说新语·容止》)
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8](《世说新语·容止》)
这种种夸张地对人物风貌的形容品评,要求以漂亮的外在风貌表达出高超的内在人格,正是当时魏晋士人审理理想和趣味。
2.不拘于礼法,不随于俗,任诞放达
魏晋名士生逢乱世,对儒家名教的虚伪性深恶痛绝,追求一种自由独立的人格理想。面对统治者的残酷迫害,他们纷纷走向了崇尚老庄、酗酒佯狂、傲啸山林的道路,开创了一种率性而为、任诞放达的风气,表现对礼法名教的怀疑与蔑视。以嵇康、阮籍等为代表的“竹林七贤”,就是这方面的代表。
“阮籍嫂尝还家,籍见与别。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辈设也?’”[9](《世说新语·任诞》)
这对封建礼教来说,无疑是一种大胆的举动,有人讥笑,他却不以为然地说:“礼岂为我辈设也?”这是对封建礼教的极大蔑视。
当时人们以吊丧为重,而阮籍却“居丧无礼”,深引礼法之士的不满。
“阮籍当葬母,蒸一肥豚,饮酒二斗,然后临诀,直言‘穷矣’!都得一号,因吐血,废顿良久。” [10](《世说新语·任诞》)
嵇康为人性情刚直,对名教之徒傲然漠视。
“钟士季精有才理,先不识嵇康。钟要于时贤俊之士,俱往寻康。康方大树下锻,向子期为佐鼓排。康扬槌不辍,傍若夫人,移时不交一言。钟起去,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11] (《世说新语·简傲》)
刘伶嗜酒如命,放浪形骸,他常乘鹿车,携酒出游,叫人拿锹跟着他,说:“死便埋我。”[12]《世说新语》记载:
“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13] (《世说新语·任诞》)
“竹林七贤”的任诞狂放,是出于对司马氏亵渎礼教、利用礼教的愤恨,“不平之极,无计可施,激而变成不谈礼教,不信礼教,甚至于反对礼教。”[14]
3.对功名富贵的鄙弃
魏晋士人对礼法名教的否定必然带来的是对功名富贵的鄙弃。汉末的战乱使得士人们更强烈地关注死生,探求人生的真正意义和价值,他们把一切都建筑在由生命意识而产生的自我意识之上。
在《世说新语》中有一段关于嵇康的故事:
“山公将去选曹,欲举嵇康;康与书告绝。”[15](《世说新语·栖逸》)
求功名必然意味着作为虚伪的帮凶,更因为在功名富贵的表象下隐藏着深深的危机,所以,对功名富贵的鄙弃,成为当时受压抑知识分子的普遍心理。
针对利禄之徒的虚伪无耻,绝俗的士人以人格上的真率来对抗,“掇皮皆真”、“清真寡欲”(《世说新语•赏誉》)成为一时的品鉴标准,而对于利禄之士的装腔作势,则报以辛辣嘲讽。
名士们以自己的绝俗标准来评价名士的风度:
“山公举阮咸为吏部郎,目曰:‘清真寡欲,万物不能移也。’”[16] (《世说新语·赏誉》)
“张季鹰辟齐王东曹掾,在洛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17] (《世说新语·识鉴》)
仅因思念家乡的“菰菜羹、鲈鱼脍”便辞官回家就很有意味,至少表现了对功名利禄的鄙弃,“人生贵得适意尔”,关键是要活得潇洒自在,这在魏晋名士中是颇有代表性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4.清雅脱俗,不滞于物
与魏晋士人追求的绝对自由人格理想相适应,魏晋名士往往表现出一种超功利的审美态度。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18](《世说新语·任诞》)
王徽之雪夜访友,完全是意到兴随,兴趣所致,“见戴”是一种功利目的,而“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着重却是兴趣,只要尽兴了,见不见戴逵又有何关系?这种超功利的审美的生活态度,表现了魏晋名士自由洒脱、不滞于物的精神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