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作为四大奇书之一,虽是一部神魔小说,但就其在女性刻画方面的创作而言,也“时记人们变异,亦微有借鉴寓焉”。〈P3)它给我们展示出封建社会的一斑——不同影象的女性万花筒。与《水浒传》《三国演义》在女性刻画方面相比,《西游记》可谓丰富多彩,凡夫俗子,神女雌妖,不一而足,而另一部奇书《金瓶梅》更可谓女人的世界。在这方面,跻身中国四大名著的作为在民间影响广泛的奇书中最为人熟知的《西游记》,能为我们了解封建社会特别是明清之际世人眼中的女性观提供范本和对现今若干女性问题进行思考的平台。
一. 丰富的女性形象
谭正璧先生说:“女性是给予文学家以艺术的情绪与环境的唯一人物,文学里没有女性的表现也绝不成为伟大的文学作品。”(P21)《西游记》中的女性形象如片片迷人的风景,云蒸霞蔚,为《西游记》建构起一道亮丽的文化长廊。
(一) 多姿之女妖
《西游记》中的女性分为妖、神、人三类。就女妖而言,作者写到了十余位(群),她们大都美若天仙。如二十七回描写白骨精“翠袖轻摇笼玉笋,香裙斜拽显金莲汗流粉面花含露,尘拂蛾眉柳带烟。”第六十四回的杏仙,“青姿妆翡翠,丹脸赛胭脂。星眼光还彩,蛾眉秀又齐……妖娆娇似天台女,不亚当年俏妲己。”再如所谓的地涌夫人,更是出众,“一对金莲刚半折,十指如同春笋发。团团粉面若银盆,朱唇一似樱桃滑”,甚至“月里嫦娥还喜恰。”美则美矣,同是妖类,各自性情绝不相同,若论奸诈狡猾,首推白骨夫人,凶狠撒泼则有蝎子精,老鼠精虚情假意,而杏仙则温和貌美又有才,简直有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了。
妖精,不精者不灵,善于变化能使手段是女妖们妖魔性的表现。神通广大的,仙佛也怕三分,那蝎子精不就让如来吃了亏么,或女妖们有恃无恐,罗刹女一把芭蕉扇也扇的悟空飘过五万余里,而稍弱者,则会迂回曲折的软磨硬泡,以人情事理打动目标,唐僧就是在白骨精这种功夫下赶走孙悟空的。当然,也有女妖如过往云烟,“戏份”很少。平顶山二怪之母九尾狐狸,出场时精神头很足,“雪鬓蓬松,星光幌亮。脸皮红润皱文多,牙齿稀疏神气壮。貌似菊残霜里色,形如松老雨余颜。头缠白练攒丝帕,耳坠黄金嵌宝环”(第三十四回),但很快便被猴子一棒了帐。又如通天河中班衣鳜婆,只言片语的为灵感大王献策后,冰冻河面,显出姜还是老的辣,但观音现世,水怪鱼精,尽皆死烂。
“每杂解颐之言,使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P114)《西游记》确实为我们塑造出了一些令人百感交集的神魔形象,其中的铁扇公主,世人评论甚多。由于被夫冷落,铁扇公主思子之心更切,以她自幼修持,应知红孩儿做了善财童子终成正果的好处,但作为母亲,亲子之情更难割舍,所以智昏,认为作叔子的悟空坑陷其子,“我那儿虽不伤性命,再怎生得到我的跟前,几时能见一面?”(第五十九回)这是她至爱母性的流露。此外她对投入玉面公主怀抱的丈夫牛魔王也是温存依旧,虽然被撇下独守芭蕉洞,但当面对悟空假变的夫君时,先是牢骚埋怨一句,旋即叫丫鬟整酒,你看她说:“大王,燕儿新婚,千万莫忘结发,且吃一杯乡中之水。” 看似宽容,实则多少无奈殷勤,都在不言中。
再如第六十三回,碧波潭万圣老龙王被悟空打杀后,其妻老龙婆被八戒拖到城中,当行者提出看塔便饶她性命时,“龙婆道:‘好死不如恶活。但留我命,凭你教做甚么。’”结果琵琶骨被穿,锁在塔心柱上,每三日一餐度日。这样,惹人感慨的就来了:“龙婆贪生,亦合人性,不可苛责;但她选择的活法是可悲的:铁索锁住琵琶骨,甘心为奴去守塔,宁可万分痛苦,也要苟活于世。龙婆的命运具有象征性。”(P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