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吐鲁番盆地以后,地面上的河水好像突然就消失了。由火焰山归来,再走交河故城,遍野赤地,满目焦黄,赫红色的岩石上留着燃烧的痕迹,残墙断垣的每一粒沙土都烫得咄咄逼人,荒山秃岭如红毛怪狰狞邪恶,似被那亿万年前的一把天火烧得扭曲变形。谁都不曾真正见过那场远古的烈焰,但艾丁盐湖却仍被火的余威一日日吸烤干……
车从容拐弯,穿过大山间魔障般的浮尘燥土,不慌不忙驶入一片平缓的谷底。
那山沟干瘪瘦弱,在阳光下像一条晒干的腌鱼。
忽然就有凉爽的风拂面而过。风里隐含着一丝水的湿润,舌尖也沾上了甘甜的气息,远远地有芳香的果味淡淡飘来,仙乐似地稍纵即逝。
水气萦绕不去,绿色便冷不丁登场了,闪电似地突如其来,一点、一丛、一树、一排、铺天盖地,顷刻便衍生成一片绿色的绒毡。
那绿色团团簇簇,一扇扇绿窗似的悬着,缀着嫩绿色的窗帘,继而织成丝毯一般的绿墙,屏风似的挡了去路,人行其中,如同得了穿墙术,在草绿色的流苏中恣意穿行;再往前,绿色已凝固成一片屋顶,架起一座绿色的长廊,九曲回旋,一道道重重叠叠没有穷尽;脚下的光影是墨绿的,踩着绿色的波浪在走;头顶的天空是翠绿的,披着绿色的云在飞——大漠戈壁上也有绿色的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