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 《东山携妓图》
这种体验浓缩表现在最后的两首诗里。当中有一首如下:
壶中有酒且自乐,舒庵况是吾故人?
酒政有律无哗宾,递歌李白问月句。
青春白发同不及,且卷酒波连月吸。
舒庵与我六十八,更问中秋赊四十。
沈周擅长处理朦胧的影像及明确可见的形状。《雨意图》湿润且流利的笔调把雨夜的凄迷新鲜地重现在观众面前。然而把自由自在地融合而成的笔迹放在整齐一致的构图里,把在图中可以看到的东西用浓墨和没骨的色彩,让它在光芒中浮现而出的特殊手法,都是看画者不能错过的。当中,松下芙蓉图和十四夜月图的构图中可以找到相类似的地方。从坚韧的松枝看过去到芙蓉纤柔的线条,大约中间部位,酒家的位置上,安排着桃色的花。不着一笔的留白取代夜空而成为周边部分,在这儿,落款的黑红二色印章成为唯一的重心、这种抽象性是小品的结尾作法。而另外以有力的开端当作平衡感来保护。
一度被确定的风格之后,这种作风在一四八○年代稍后的时期之作品中也可找得到。然而在这里看到的冷淡和自由奔放交互运用着,沈周艺术的独特性格变得更明显易见。惯有的有力的笔触,从浓墨的明确而粗大线条到灰色而更浸濡湿渍的笔调,微妙地变化着。真正沈周的文人之画是经由自己观察、体验才能领悟到的。如同其《写生册》一样,由于他的主观太过肯定地被表现的缘故,所以对于那些回过来看他的画的人,就须建立客观性正确观念了。
不论描述悲哀或者欢喜,一向秉持着自我之体验的沈周,都能同样地以自己纯真丝毫不造作的笔调表现。他不是个享受画烟霞弥抹的远景或奇妙形态及交代不清的空间的画家,而是把生命的神秘完全地从内心感悟,再直接地将其表现的手法作为他绘画的信念。一张纸,一方绢就是他挥舞的舞台。在他的画中,前景、中景常为最重要的部分,远山不只单单地表现成一个高远的地方,更把看画者引导到画之重心的前景,把有遮掩视线之任务的屏风作个自然的结束,有时只有前景存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