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使传统绣像与人物组合相统一。
传统绣像的表现样式,常为当今中国人物画家所钟情。绣像的特点在于,描绘精细,善于选择显示人物个性的动作用线,加以夸张性地刻画。其“生存空间”个体化,一般不与其他人物构成情节性的组合。而在《共和之光》中,作者对于“绣像”营养的汲取是,刻画人物注重呼之欲出的神态捕捉,注重特有的民族文化风韵;“出新”则是着力于传统绣像的现代演绎,不只是停留在线的造型上,还有墨块的横涂竖抹;不只是各别的个体状写,还在有机、有序、有章的链接中,用笔墨将众多人物纳入一个富于情节、具有征兆、合情合理、惟妙惟肖的大典氛围中。这个“大典”,分明是大落大起、扭转乾坤后的一支金曲,是民国元年中华历史大舞台上具有永恒雕塑感的英雄礼赞!
其三,使水墨抒写与素描造型相统一。
大型水墨人物画创作,把握、驾驭笔墨和造型的功力如何,直接影响到成败得失。值得指出的是,《共和之光》的作者系父子组合,知情者称之为“强强联合”。父亲贺成,学养丰厚,创作经验丰富,艺涉中西而又具有扎实的绘画基本功,在对中国人物画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创作探索上,已然个性昭昭、享誉画坛;儿子贺兰山,后起之秀、年富力盛,对于现代水墨画有一己的独特诠释。他善于把握水、墨、纸、笔媒材使用之长,使之成为洋溢美感的“有意味的形式”。笔下的人物,有一种揖别描写性、舍弃细节的整体感,有一种黑白灰明晰的层次感和摆刷有致的力度感。合作中贺成宛如“总导演”,主管运筹帷幄;待到笔举墨张,则父子在互动中各扬所长,配合默契。一个造型成竹在胸,下笔狠准;一个善于运墨施水,谱写水墨浓淡干湿的平仄节律。事实上画面已为我们传达出这样的艺术信息:作者摒弃了以层层叠加成黑白素描后再施以淡彩的做法,也避免了寥寥数笔勾勒人物后略染浅色的作派,而是从内容需要出发,找到艺术上“传统”与“现代”的平衡点。遵循笔墨审美规律造型,力求有形有墨、有笔有墨,让素描造型的功力融化到笔墨中而结晶于形神上。
其四,使平面伸展与空间景深相统一。
在审美倾向上,《共和之光》弘扬了传统重二维度延伸的艺术精神,触目而有民族样式的亲切感、温馨感。作者依傍宿墨、积墨、枯墨、湿墨、青墨、喷墨、泼墨、润水、冲水、破水等等墨性、墨法、水性、水法的巧妙运作,求得画面的丰富与变化、韵律与节奏,求得大小、轻重、黑白、浓淡、疾缓、行止等种种相辅相成的对比与统一、线味与墨趣。胡汉民衣饰写成后的部分冲水蹈虚,黄兴衣服体侧的有意留白,等等,不只是让笔墨形式美感增值,更油然显现出和顺的景深空间。作品重在人物刻画,而对环境及相关的物事布陈,意思点到为止,并不着浓彩重墨刻意求实。这也正是传统中国画计白当黑、刚柔相济、虚实相生、惨淡经营的现实运用。设若引进焦点透视,严守光色投影,那么中国人物画创作特有的审美气息,和这一特定题材与表现样式的自然熨贴,必将丧失殆尽。
其五,使历史诉说与时代精神相统一。
《共和之光》用形象诉说了近百年之前彪炳史册的民国大典。主题盛大、庄重,而笔墨的处理却是寓轻松于沉厚的,赫然的历史事件,获得了鲜活的艺术表现。作者带着崇敬、缅怀、颂扬的心境,用艺术来诉说这段史实,除了多次往返于“总统府”做深入细致的调查、掌握资料外,创作从初始到推进,逐渐明确并把握了作品艺术语言的基调:历史性、时代感、震撼力。他们想起了老照片,特别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略见褪色的黑白照片,有的还存有傅彩的痕迹,这些照片往往为人们所珍藏和爱抚,它们是逝去的生命记忆和不可重复的历史档案。创作的智慧受到了启发,艺术模式找到了方向。两位作者兴奋地启动了“传统造型功夫”和“现代水墨技能”的双轮,开始了激活旧照片、接纳旧照片喷薄的历史氤氲。有趣的是,对于近百年前老照片资料的艺术还原,一方面,揭示这段历史,毕竟是现代画家的创作实践,势必渗透着体认历史的现代意识;再者,画家由于引进了当今水墨探索的新成果,并吸纳了带有构成意味的形式感处理。凡此种种,都使作品在状写伟大历史事件时,与当下可感的时代精神获得了有机的统一。一批曾经在中华土地上浴血奋战、咤叱风云的生命肌体,终被艺术地定格于魅人的丹青!尽管《共和之光》,并未大肆渲染环境的光照、自然的光亮,而在画面的内涵和象征意义上,作者努力于意境开掘和情势张扬,让人们透过画幅会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一环熠熠生辉的历史光照,而不期而然地受到一次深刻的历史洗礼!
(责任编辑:一笑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