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既是春秋时期伟大的思想家,其仁礼思想和明知不可而为之的济世精神对后世产生了重大影响,同时他又是一个伟大的教育家,不但打破了学在官府的垄断,设立私人学校开门招生,而且学费低廉使普通人也有了受教育的机会,对文化下移和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论语·述而篇第七》中孔子自己说:“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束修”就是十条干肉,这在当时是很薄的见面礼。《史记·孔子世家》说他“弟子三千”,有名的就有七十多人,像《论语》中出身低贱的公冶长、子路、曾点、曾参、颜回等。这些弟子有从政的,也有讲学的,对当时的社会政治干预有限,但是对后来儒家的发展,法家、墨家的产生都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作为教育家的孔子,他在教学上有其独到的一面,有许多地方直到现在也很值得提倡,如启发,《论语·述而篇第七》:“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再如因材施教,在《论语·先进篇第十一》中子路和冉求都问:“闻斯行诸?”孔子的回答却并不相同,他认为冉求平日做事退缩,所以要给他壮壮胆子,而子路胆大莽撞,则需要克制。再如有教无类,《论语·宪问篇第十四》中孔子说:“有教无类。”除了这些教学方法之外,孔子同样很重视教学的精神和品质,在《论语·述而篇第七》中孔子两次提到自己“诲人不倦”而且对学生毫无隐瞒,这种教学的精神和品质在今天看来也一点不过时。正是这样的精神和品质使得孔子在去世之后得到了学生的无比敬重,《孟子·滕文公上》记载,孔子的学生在孔子墓旁结庐而居。在师生关系上,孔子经常以商量的和蔼态度与学生相处和探讨问题,而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却毫不妥协,如《论语·季氏篇第十六·季氏将伐颛臾》中主张仁道反对战争的孔子直接批评学生:“无乃尔是过与?”,在《论语·卫灵公篇第十五》中他说学生应该“当仁,不让于师”。在后来漫长的封建社会中,统治者为了统治的目的,在教育制度上有所发展,比如分科教育,科举制度等,但是对于先哲的上述教育理念的重视却是严重不足的。今天,教育不但是整个社会的大问题,而且对于每一个个体而言,也是其一生所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求知与学习是每个人生存和发展的精神和智力的驱动力。先进的思想和理念比建立过的制度更加具有启示作用,我们有必要重读《论语》,重新审视孔子关于教育的宝贵思想。孔子在《论语》中的形象,不只是一个诲人不倦的老师,同时也是一个自认为是“学而知之者”的学生,一方面“克己复礼”提高自身素养,另一方面周游列国,为实现自己的社会和政治理想而四处奔波,寻找出仕的机会。那么,他是怎样通过学习来修己安人,为自己的志向不断努力的呢?这是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本文试图从学习这个角度,通过对《论语》的解读来探求一条适用于我们每个求知者的学习之道。
读《论语》可以看出,孔子所重视的莫过于仁和礼,而对于怪、力、乱、神、命、死等则存而不论,比如对鬼神他“敬而远之”,又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杨伯峻在《论语译注》一书中对仁礼的看法很有代表性,他认为“仁”重在内质,贯之以忠恕,“礼”重在外在,是仁的外现。比“仁”更高的是“圣”,或者说“圣”是“仁”的更高形式。所以,孔子思想的真正核心应该是“仁”了。那么要实现这个“仁”,应该如何去做呢?至少要经过三个层次:第一是修己,第二是安人,第三是安百姓。修己是最基本的,要求提高自己的素养,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卫灵公篇第十五》)。安人是更高的一层,要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篇第六》)。第三是安百姓,是“仁”的最高层次,要求“修己以安百姓”(《论语·宪问篇第十四》),即《雍也篇》中说的“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这是君子应该努力的方向,也是孔子的社会政治理想。这三个层次是递进的关系,一层比一层高,要向实现理想的方向努力,首先要做的就是修己安人,修己安人的过程就是求道的过程。那么,又怎么样来求道呢?也就是说,要通过什么途径来求得这个仁礼之道。子夏在《论语·子张篇第十九》中作出了这样的回答:“君子学以致其道。” 也就是说君子实现自己的志向的途径是学习,他还说:“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广泛的学习,坚守自己的志向;恳切的向别人请教问题,多多的考虑当前的问题,仁德就在这中间了,同样是说,通过具体的努力学习的过程,才能实现“仁”,也就是志向。这也正是《论语·学而篇第一》中子夏认为“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这样的人,“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的原因所在。说其“未学”,恐怕是因为这些行为品质毕竟没有完成对文献知识的学习,还没有对政治技能和仁礼等进行充分的学习,与安人安百姓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是能够对妻子重其品德,对父母竭心尽力,对君上能豁出性命,对朋友能做到诚实守信,这样的品质是向“仁”的方向努力的结果,通过修己正迈向安人,趋向礼仁之道,所以子夏又认为其“学矣”。在《论语·阳货篇第十七》中,孔子指出,仁、知、信、勇、刚这些好的品质的养成也要通过学习来完成或完善,否则就会产生诸种弊端,他说:“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所以,好的品质的养成即修己是与学习密不可分的,学习是修己安人,乃致实现志向或理想的唯一切实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