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早记载酒的典故中说到尧舜时代,酒已流行于社会。因此,考古学家推测双连杯其实是酒具,但又不是普通的酒具,而是礼仪用具,为部落间结盟时领导者对饮所专享,以象征和平友好。也许在沟通和好之前,两个部落之间曾经有过矛盾或战争,如今化干戈为玉帛,信任十分重要,因此,双连杯之间开有孔道,这样两个部落首领既避免了嘴对嘴共饮一杯酒又可以不必担心酒中有毒,正所谓“生死之交一壶酒”。
贫富的分化,阶级的产生使彩陶的意义也相对于它诞生的母系氏族社会有了明显的转化。因为它的制作繁琐而精美,在当时的生产力条件下属于财富的象征,它的视觉形象又可以表现权力的尊贵。但是,当青铜器出现了以后,人们发现这种更为坚固、稀有的器皿方能更加表达出人们对财富与权力的崇拜,满足人们对拥有某种奢侈品的虚荣。于是,青铜时代终于不可逆转的取代了彩陶时代。
然而这又给人们带来了新的疑问:青铜器的产生固然对彩陶是一个冲击,可是彩陶毕竟前后发展了数千年,它的艺术底蕴是由一代又一代陶工传承积淀而来的。青铜器时代来临了,这些陶工都到哪儿去了呢?他们不太可能全部涌向新的制造业,更不可能一夜之间全部丢掉饭碗,或者甘心情愿的舍弃美丽的彩绘世界一心制作素陶。要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我们必须先来弄清楚,在彩陶文化的整个发展过程中,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在制作彩陶呢?
相比起青铜器,彩陶给人的感觉似乎更加温婉。它总能让人联想到泥土的芬芳和远古先民河边打水的景象。彩陶身上那些丰富多彩的纹饰也在无形中透露着制陶者的心境,稚拙而生动的万物生灵、天真而懵懂的日月星辰,那种河水般流淌着的波浪纹,那种虔诚的对蛙类的崇拜,还有抽象而不失规整的视觉审美以及细密精到的线条与色块,彩陶的世界里没有惨烈的战争,没有狰狞的野兽,是什么人描绘了这和谐美好的世界?
彩陶产生于原始社会母系氏族公社时期,只有当人们开始在定居生活中积累粮食,集体协作进行耕种和狩猎,这样,随着生活的稳定,他们才会有闲暇的时间制作陶器,甚至在陶器上绘彩。
女性相对于男性来说,情感更为细腻,表现的手法也更为柔和。也许女性制陶的说法的确令人信服。就连古老传说中也有女娲团土造人之说,这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团土的过程就是在制作陶器。女娲其实也就是整个母系氏族社会的象征。彩陶最初的制作者,也许本来只是一些闲暇时作些家庭副业的母系氏族公社的女人们。
但是到了父系氏族公社时期,彩陶业开始成为一个独立的手工业部门,有一群专业的陶工从学徒开始一辈子从事这一行业,人们的生产力进一步提高了,社会制度自然也开始不断改变。
相对于女娲来说,传说中伏羲的形象就是父系氏族社会的象征。相传伏羲为推动农业进步,社会发展立下汗马功劳,其中还包括改革原先氏族的政治制度和嫁娶制度。这些传说似乎与原始社会发展的历史不谋而合。
天水,素有“羲皇故里”之称,据古史传说:人文始祖伏羲生于“古城纪”,这个“古城纪”也就是今天的天水一带。
天水市里的伏羲庙,娲皇村的女娲庙,这些历史文化的地理坐标让人们把天水视为华夏文化的起源地,而这一切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天水附近大地湾遗址的发现使这座地处甘肃东部的文化名城找到了更多历史依据。难道伏羲在历史上真有其人吗?他和彩陶的兴衰又有什么关系呢?
距天水市东北方向一百多公里的缓坡山地上,就是大地湾遗址。已发掘出的一万三千多平方米的文化遗存表明,这里曾是一个庞大的先民聚落群。
那么,传说中的伏羲会不会就是当时活动在这里的一个部落的首领呢?我们可以肯定古史中提到的伏羲出生地“古城纪”就是今天的天水地区,而伏羲部落至少是这一地区主要的或者最强盛的部落。大地湾遗址正处于天水地区,也就是“古城纪”的中心地带。
这连续3000年不间断的原始生活遗迹同时也给人们呈现出了一个清晰的远古彩陶文化的发展脉络,可以说大地湾见证了彩陶的兴衰。
在大地湾四期文化发掘中,考古学家发现了一座大型的房屋遗址,根据碳素考古测定,这是距今5000年的一座建筑遗迹,总面积达到420平方米,可以说这是中国最早的宫殿式建筑。它并不像母系氏族社会时期部落中的大型公共用房,只有一间大房作为公社成员议事活动的场所,它是一个多间复合式的建筑,布局规整、中轴对称、前后呼应、主次分明。这样一座原始宫殿到底是供谁居住的呢?
大地湾遗址不同时期留下的遗迹都在告诉我们,彩陶文化是怎样宿命般的从人类童年那财富共享的氏族公社时期被逐渐卷入贫富差异与等级划分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