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盛夏季节,在黄河河谷中,蒸腾的母亲河水与头顶的烈日总是和人较劲,似乎在考验大家能不能坚持下去,把勘测工作做完。可是,当时虽一鼓作气,完成了野外作业,其后却因种种缘故,经队员们多次复查,才算取得“阶段性成果”,但依然没有完全解决问题。
直到2004年夏季,他们又一次和酷暑搏斗了一番,总算是大功告成。又经过半年多的室内鏖战,专家们终于将一份完整的“答卷”交了出来。
而这份“考卷”,便是古人留给后人的,“考题”都刻在了石头上,即那些壁孔、底孔、牛鼻孔和桥槽孔之类。偶然见到的石刻题记就像是“提示”,令队员们倍感亲切,这种交流的感觉瞬间凿通了千年的隔膜。可惜,此种题记并不多,加之久历岁月的磨砺剥蚀,许多字已看不清了。
其实,考古队员最主要的勘测工作即一个孔一个孔地测量、记录、绘图、拓印,沉闷而枯燥。但他们深知,必须如此——将古人浩大的工程所留下的遗迹忠实地加以记载,供后人揣摩研究,免得古代交通史上的重大事件淹没在水库之中。
可黄河的河岸在这一带大多是悬崖峭壁,遗迹也都是开凿在这样的地方,要测绘必须攀爬上去,手足并用,时时注意安全,提防不慎落入黄河水中。他们的安全工作做得还算好,配备了救生衣、保险绳,大家时常互相提醒、互相招呼。
结果,还是出了两次意外……
这两次意外都发生在1997年。7月26日,在平陆县杜家庄地点测绘时,考古队队长张庆捷要到黄河对岸去拍照,从对岸拍摄栈道的全景,他和另一位考古队员畅红霞一起乘坐皮筏渡过黄河。就在上岸时,两人几乎同时陷进了河滩。
河边沙滩的情况变化无常,没有相当的经验是看不出来的,有时特别坚硬,人走在上面根本没问题,可有时表面硬实,下面竟暗藏玄机,两脚一踏实马上就往下陷。这主要看沙滩是否浸过水,浸的时间长短,含的水分多少。暴晒多日的沙滩坚如磐石,前一日行过洪的沙滩则危机四伏。
而张、畅二人踏上的正是后者,事先并未察觉,等踏上去之后瞬间就没到了腰部,凶险异常。这时,他们急中生智,横身滚出,才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然而,大家后来再走上沙滩,总是心有余悸。
另一次意外发生在4天以后,也就是7月30日,工作地点在夏县任家堆,考古队员陈春荣、孟东升在栈道的题刻处打印拓片,他们立足的地方就是古人在悬崖上凿出的很窄的栈道路面,捶拓的工作需要精力集中,仔细认真。所以,他们无暇顾及脚下和身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个趔趄,一个人向后倒去,另一个人伸手援救,结果两人一起后仰翻入河中。
幸好,他们二人都略通水性,还穿着救生衣,可没想到的是,恰好落在了黄河的漩涡中,怎么也游不出来,光在里面打转。紧急时刻,给他们带路的平陆县老鸭石村陆姓村民挺身而出。老陆水性特好,跃入水中,很快把两人都救了出来。
在黄河上做古栈道勘测工作,最担心的就是掉到河里,队员们也一直很小心,但还是出了这么一次意外,使大家对这个工作的危险性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有一次,他们来到西河头村(位于平陆县曹川乡最南端,西距县城约60公里),黄河对岸是河南渑池县陈村乡槐扒村,渡口连接着晋豫两省附近地区的交通。西河头渡口的西侧正是一段峡谷,两岸峭壁陡立,河道狭窄,形成门状结构。古栈道遗迹就在渡口西侧的岩壁岸上凿成。峡谷一带,黄河的河床愈下愈低,加之河道狭窄,因而河流至为湍急。
他们在勘测过程中乘船逆流而上,小船以柴油机为动力,仍需走“之”形方向,才能缓缓航行。
这样长的一段河道如此险峻,就给古代的人们利用黄河水力资源开展航运,造成了极大的困难。既然如此艰险,古人为何还要迎难而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