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起源的秘密,似乎就隐藏在古人看待天地的观念之中。
距离河南西平数百公里远的山西省夏县西阴村,是黄河流域著名的仰韶文化遗址之一,大约5000年前,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古代中国人的聚居地。
这个聚居地在20世纪初被发现。1926年,中国第一代田野考古学家、美国哈佛大学人类学博士李济先生对这里进行了考古发掘,从一堆残陶片和泥土中发现了一颗花生壳似的黑褐色物体。当这个花生壳似的东西露出它的原貌后,顿时轰动了全世界,这是一个被利器切割过的半颗蚕茧。
古代中国人为什么要切开这颗蚕茧?透过这半颗蚕茧,今天的我们是否能够找寻到当时的先民向我们传达关于丝绸起源的秘密呢?
中国丝绸博物馆馆长赵丰介绍:那么大家在想,他切这一刀,到底是为什么切了这一刀,这一刀切了有的人就说是为了吃里面的蚕蛹,那么吃蚕蛹当然可以说是一种说法,但是当时的蚕蛹非常小,到底是不是被用来吃的,那么还有的说法就是他可能是为了观察里面蚕的变化,那么支持这个观点我相信是更多。
这半颗蚕茧目前保存在台北故宫博物院,5000年前的蚕茧虽然弥足珍贵,但是能被台北故宫悉心保存的主要原因却不在蚕茧本身,而在这条规整的切痕,正是这条切痕留下了上古人类的一次活动痕迹,也让这颗蚕茧价值连城。
在半颗蚕茧出土的30年后,在中国陕西省西安市的市郊,一个更为著名的半坡遗址被发现。
半坡遗址的发现,为今天的我们揭开了史前人类的生活之谜:新石器时代的村落布局已是十分有规则——活动区、居住区、墓葬区明显分开,一条宽大的壕沟将村民们同周边野兽出没的自然环境安全地隔离开来。
之前半颗蚕茧无法解释的问题,将在这个更为完整的遗址上找到线索。
线索就在散落在土房边的这些瓦罐上,所有的瓦罐无一例外都在顶部钻有一个小孔。这些连把手都没有的瓦罐显然不是用来盛水的日常用具,那它们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每一个都要留孔呢?根据考古证据显示,这是当时古人用于瓮棺葬的一种葬具。
瓮棺葬在黄河流域仰韶文化是比较普遍的,半坡遗址、江塞遗址,包括那个大地湾、河南、陕西、甘肃这些地方都有这种习俗。
所谓瓮棺葬,是以瓮、罐一类的陶器作为葬具的墓葬形式,一般用来安葬幼儿和少年。在半坡遗址中,儿童瓮棺墓便有七十三座之多。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儿童瓮棺墓并没有被放在专门的墓葬区,反而分散在活人居住的房屋周围,并且在上面凿上一些小孔。
这一个个小小的孔,成为中国古人想象出来的来生的通道。然而,当时的人要怎样做才会像蚕一样破茧重生呢?
1972年,对于考古学家熊传薪来说是难忘的一年,那一年,长沙东郊发掘出了震惊世界的汉墓马王堆,熊传薪正是那次考古工作的主持人。
直到今天,由马王堆出土的一具埋藏在地下2100年的古尸,以及众多保存完好的丝绸、漆器、生活用品等,仍旧是考古界关注的课题。考古专家们都说,马王堆其实就是一部关于西汉的百科全书,囊括了科技、文化、艺术、天文、地理等各个学科的内容,在马王堆里出土的众多东西中,有一件帛画特别引人注目。
这是覆盖在马王堆一号墓棺材上的帛画,在古时这种覆于棺材内的帛画,相当于现在引路的旗帜,用来指引着去世的人灵魂的方向,帛画上面自上而下清晰地描绘出三段不同的景象。
马王堆博物馆前馆长熊传薪介绍:总体来说,它就是天上、人间、地下,整个来说就是画的意思是人死以后,当时在汉代的一种古老思想,都希望这个,人死了,但是他的灵魂还会升入到另外一个世界里,所以它是升天的一个内容。
这是两千年前中国古人对天上、人间、地狱的思考,同样的内涵,西方一直到七百年后的文艺复兴时期,才在《但丁神曲》中体现出来。而西汉时期的中国人,在公元前便已经有了完整的天地观。
马王堆古墓的主人,是西汉长沙国的丞相轪侯的夫人辛追。出土的时候,辛追夫人身上裹了27层丝绸,所有陪葬的漆器、陶罐等器皿上也都包裹着层层丝绸。
当时在出土的时候,很多考古工作者就产生了一个疑问:一个人生前是完全不需要穿戴那么多的丝绸衣物的,为什么在死亡之后,这位显赫人家的夫人要裹上如此厚重的丝绸;按照当时的生产力水平,这些丝绸代表的是最先进的纺织技术,也是最高贵的服饰面料,这些华美的丝绸为什么会成为先人的裹尸布?
中国丝绸博物馆馆长赵丰介绍:这么多丝绸埋在地下包裹着那些尸体,其实已经代表了他们当时需要把尸体包裹起来灵魂才能出来。而且在包裹的时候还专门有一道缝,不是把所有的地方都是包死的,专门留了空隙,使这个尸体的灵魂比较容易的从被包裹的丝绸里钻出来。
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只要能钻进和蚕茧具有同样功效的包裹中,就能像蚕一样,在死后得到重生。于是,当时的人们在许多器物与风俗上模仿蚕,丝绸也成为他们与上天沟通与交流的载体,从诞生之日开始,丝绸就没有作为普通的服饰存在。在封建社会严格的等级制度中,服装的质地与服装上的图案,往往是阶级的符号和身份的标识。阶级中最高的等级是皇帝,专属于皇帝的图样是龙纹。
作为中华民族的图腾标识,龙的形象起源,一直是史学界争论不休的问题,有人说是蛇,也有人说是鳄鱼,来自新疆师范大学的薛宗正老师,对这个问题拥有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