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部分壮乡一样,坡芽村虽然地处山区,但村民们以种植水稻为主业。山坳里的稻田面积不大,有的稻田还在几里路之外。山里四季都有各种野菜和野果,村民们很少自己种菜,采摘野菜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主要内容。村里绝大部分人家都姓农,据说跟砻神崇拜有关。这个普通的小村庄从来默默无闻,直到2006年一次特别的发现,让它成为民俗学和古文字学界的明星。
就是这块发黄的土布,记录了81个神秘的符号,使人们对文字的意义产生了新的思索。
这81个符号究竟是不是文字,一时难以回答。让我们试着从今天的文字往前推演。
目前世界大部分民族通用的文字是字母文字,这是人类文字发展的最高阶段。字母文字之前,是古典文字,比如各个民族的象形文字和中国的汉字。
那么,在古典文字之前,又会是什么呢?
在云南发现的纳西族东巴文,代表了文字演进的一个重要阶段。东巴文大约有三千个单字,它的形态和功能比象形文字更古老,学者把这种文字叫做图画文字。
文字的第一个阶段,也就是图画文字的早期状况最模糊,因此也最让人们费心思。和东巴文处在差不多同一个阶段的还有水书。这是一种属于中国南方少数民族水族的文字,主要用于占卜和驱鬼。水书的形态比东巴文更复杂,有些是象形字,类似于甲骨文和金文。有些显然是后来受到汉字影响,把汉字变形之后创造的。还有一类密码符号,除了水族的巫师,没有人能懂。
那么,再往上推演呢?
在四川凉山发现了一种叫尔苏沙巴文的古老文字,有二百多个单字,是一种比较纯粹的图画文字。这种古文字用一个符号记录一句话或者一个意思。和古老的尔苏沙巴文一样,坡芽歌书的81个符号中,有表示词、词组和句子的。那么,坡芽歌书和尔苏沙巴文是否属于一种类型的图画文字呢?
黄建明认为:坡芽歌书就一个图画,可以表示很完整的一首歌,那从形态里就比它们那个古老多了。
赵丽明认为:在文字符号上,它比纳西族的东巴文还古老或者是还原始一些。
问题又回到了起点,既然坡芽歌书如此古老,那么它究竟能否算得上是文字呢?
赵丽明介绍:坡芽歌书的价值就在这,就是它的出现让这个学术界不得不思考文字的定义。
因为坡芽歌书的启发,我们得出了一个广义的文字概念,是指可以重复使用的约定俗成的一套符号,记录的是语言中的词、词组和句子。无论是坡芽歌书还是东巴文、水书,或者是象形文字、表意文字、字母文字,都符合这个概念。
这个广义的文字概念使我们能大致描绘出文字的发展历程。
古人类并没有明确意识到要创造文字,而是出于帮助记忆和交流的需要,把生活中常见的事物或者景象勾画出来。
这些图符代表的含义不那么固定,有时是一个词,有时是一个短语,还有一句话,甚至一首歌。
渐渐地,随着人类生活的复杂和信息的积累,人们需要表达的意思越来越多,这些图画变得抽象起来,一步步走向成熟的文字。
在这根并不很清晰的文字的生命链条上,坡芽歌书填补了一个关键的环节。它的出现让我们真切地看到了文字的幼年状态。
赵丽明介绍说:特别重要就是,它提出一个人类文字早期发生发展的一个活的材料,从它身上我们看到了钢铁就这样炼成的、文字就这样产生的,坡芽歌书在文字的发生学上有很重要的意义。
还有专家认为:从文字发生学的角度来说,坡芽歌书应该是能够证明人类文字的,不管是哪一种文字、哪一类文字,它的源头都是图案文字,这个结论应该是可以下的。
有趣的是,在21世纪的现代社会中,我们也还能发现坡芽歌书的身影。“禁止吸烟”、“禁止鸣笛”、“危险物品”、“小心轻放”等等,这些公共标识都是用直观的符号来表达一个词组或一句话。
看来,古老的图画文字仍旧有着不可替代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