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武子见棠姜而美之,遂取之。庄公通焉,崔子弑之。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
这是左传中的原文,他让我想到了一个通常理解的儒家“忠”的思想的问题,或者引用顾炎武的话,就是忠国家与忠天下的问题。于是作番联想。
晏子是个比较传奇的人物,司马迁在《史记》中也给予了其高度评价。
太史公曰:“……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后去,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至其谏说,犯君之颜,此所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哉!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最后一句话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如果让晏子活到现在的话,即使让我替他执鞭赶马,也是我所高兴和向往的事啊。
司马迁的心性是极高的,《太史公自序》中说“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 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意欲通过史记比肩于周公、孔子,这样的人能说为晏子执鞭,也可见对其景仰了。
晏子的思想属于谁家,我们不得而知,司马迁当然不是儒家,“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序游侠则退处士而进奸雄,述货殖则崇势利而羞贱贫”,但左传作为儒家传统典籍,晏子的话无疑是得到权威肯定了的。
《孟子·万章上》说:“盛德之士,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 即对那些德高望重的得道贤人,君主应该恭敬如师,不能以臣子对待——君权并非至高无上。《孟子·离娄下》更有狂言,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难怪后来朱元璋对孟子非常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