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周易》精神实质的历史曲解、思想著作的无用和孔子所谓的述而不作

生活、社会、历史永远是纷繁芜杂的，在人类自身生活的运动中，在我们长久的挣扎于灵魂和自然的磨砺中，我们人类就会反身躬问大千世界的历史奥秘，屈原的《天问》问的就是宇宙的诞生、发展和灭亡，问的就是永恒的天地之绵延。而我们中华民族，最为深邃的典籍当首推《周易》了。思想是人类自身贵为万物之灵的基本内核，但是思想真的有如此巨大作用和意义象征吗？思想难道不也仅仅是一种物质对物质的机械反应吗？值得我们如此长久地为自己虚妄的所谓“思想”而沾沾自喜吗？不仅是这样，思想无用，非但无用，甚至还会导致人类自身的毁灭。《周易》的精神实质是“无精神”，是“否定精神”，进一步说，我认为《周易》是一本专门讲精神自身特点的关于精神实在性的书。为什么会这样呢？大家肯定会认为我是在恍惚其辞。但其实实际的情况就是如此。我试图说的更明白一点，用现在的话说，《周易》是一本研究精神自身规律的书，是一本“精神元书”；当代先锋文学中不是有元小说、元诗歌的说法吗？这些小说和诗歌是在用自己的形式来探讨小说和诗歌怎么写，这就是文学作品的自我回归，自我认识。而《周易》呢？它就是关于精神内在流动的情状的一种语言描述，而人是精神的主体，那么，《周易》是在用语言来阐述人的精神内部的内在结构，可谓是极其惊心动魄的，是华夏民族对自我精神内在世界的最为精妙的阐释。可是元精神似乎是说不得的，即使说了，又有几个人能懂呢？所以，后人的所有思想著作，其实都是对《周易》精神实质的曲解，我现在所谓的札记就更是在曲解了，但我要说，这是人类精神世界的自我矛盾，是永恒的冲突，我们只能接受，并不断曲解它，也只能这样，对精神世界的无奈是没有办法的。

思想著作是无用的，但我们还在不断地探索着，究竟为的是什么呢？没有为什么。真的，我们只要记得现在即时的讨论就是我们的目的，对思想这种飘渺的无以名状的气流我们只求探讨的过程，过程就是目的，就是思想家的幸福天堂。章学诚说：“上古淳质，文字无多，固有具其实而未著其名者。后人因以定其名，则彻前后，而皆以是为主义焉，一若其名之向著者，此亦其一端也。”真正的思想是无法捉摸的，而我们现在所谓的那些主义之类的东西，听起来是思想的至高无上，但其实无非是思想的外壳而已，肤浅得不得了。章学诚极力地反对封建时代的主义学说，他那时候的主义指的无非就是儒家经典罢了。主义是思想的一种凝结和终点状态，从根本上说，它已经自我取消自己的真理性。章学诚反对主义的流于皮肤外表，他希望我们的思想从主义的强硬机械外壳回到思想的“初无定质”，回到思想方法的流动自如，回到精神内蕴的自由流淌。思想无庸质疑是没什么用处的，但是我们还是要投身其中，或许只为一己的快乐而已吧！

那么，孔子作为真正的圣人，难道他就是如那些封建卫道士所认为的是万世师表吗？孔子到底有没有认识到思想的虚妄性？他是否也会有如章学诚般的思想虚无主义，甚至在他那周游列国而不得志的人生窘境中孔子是否曾经出现了人生无望、悲观和荒诞的愤懑抱怨呢？我认为是有的，因为孔子其实是一个对所谓思想、精神和主义（他那时候或许还没有主义呢！）有着极端敏感的务实者，否则他就不再值得我们这些后人想发设法地去继续挖掘或是新的去阐释他的思想了。圣人，所谓圣人，就会有通达、潇洒和超凡入圣之处，孔子就是这样的。孔子不仅是述而不作，而且只是对前代的思想成果予以重新整理，他没有提出什么昭昭大义，也没说什么空头理论，他只是“历象递变，而夫子独取於夏时；筮占不同，而夫子独取於《周易》。”，只是因地制宜，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从生活中提取真正的学问，避免玄虚怪诞的所谓主义的流毒倾害生生繁荣的生活。而我们许多后人，只是断章取义，截取一些片面的言辞，凭空就论定孔子的思想，这不是科学的研究方法，所以孔子的真实面貌就越来越模糊，离开了历史上的真正的孔子。言说开去，我们对于诸如屈原、李白、杜甫、苏轼、曹雪芹和鲁迅等的所谓的研究就也是这样的不负责任。但我要提醒一点，不是说我们认识到了研究工作的错误、虚伪和曲解真实历史的真正污点后，就能恢复这些诗人作家思想家的真正面目，其实那是不可能的。历史是一次性的，是无可重演的，真正的历史事实就如同康德所说的“物自体”，是永远无法还原和接触的；那么，我们的历史人物研究就注定只能是隔靴搔痒，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任何研究都不可能客观，那些所谓的零度写作和实证性的不参入任何私人情绪的研究是不存在的。我们现在是在研究孔子，而其实在孔子那时候，他也与我们一样，在研究他所屡次提起的周公和重新审视夏、商、周的政治统治以求为当时的乱世提供一种有效的治国模式而不至流于封建邦土的分崩离析，所以，孔子只能述而不作，否则他也就曲解了周公，那是他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