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才动万波随。蓑笠一钩丝。锦鳞正在深处,千尺也须垂。
吞又吐,信还疑。上钩迟。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
秦七、黄九,都是容若的偶像。古人喜欢用排行来称呼别人,唐诗宋词里常见,比如唐代诗人高适送别一位朋友,写下“征马嘶长路,离人挹佩刀”这样深沉的诗句,诗的题目也很深沉,叫做《别王八》。
黄九虽然谐音黄酒,但好歹比王八好听。黄九,大名叫黄庭坚,字鲁直,号山谷道人,和秦观同属苏门四学士之一,成就却大大高于秦观。黄庭坚有很多头衔:以诗而论,他是江西诗派的开山祖;以书法论,“苏黄米蔡”里的“黄”就是说他,这两个都是文化史上第一等的头衔,“词人”对他却是一个小头衔了。
单独论词的话,黄九其实比不上秦七,一般的宋词选本也是选秦观的词多,选黄庭坚的词少,甚至如叶嘉莹先生的《唐宋词名家论稿》根本就没有黄庭坚的位子,显然不把他算在名家之列。但既然这样,容若为什么还要标举秦七、黄九呢?这里有一个掌故:黄庭坚年轻时便喜好填词,笔法多走绮丽温婉的路子,当时有个很严肃的关西大和尚法云秀斥责黄庭坚,说:你写这些黄色小调,撩拨世人淫念,罪过可太大了,你将来要堕入拔舌泥犁的。
填词填成黄色小调,这本是柳永常干的。但柳永本就是个市井人物,黄庭坚可不同,是个学问大家。所以黄庭坚填淫词就好比大教授去写《十八摸》,确实不大让人看得起的,正人君子们总要说些闲话的。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苏轼的身边总是一些聪明人、有才气的人、诙谐幽默的人,苏党的敌人们却多是一些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人物。所谓敌人们,既有政治上的,也有文艺上的,法云秀和尚就是后者的一例。政治问题姑且不论,单在文艺上,便有过一些针锋相对却也趣味昂然的交锋。最典型的例子是苏轼拜访法通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