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流淌不尽的历史(6)
2010-05-10 11:27
无论自觉还是被迫,每一个民族的迁徙都意味着对新环境和新生活方式的艰难适应。人们在对这类史诗般历史进行歌颂的同时,最容易忽略的便是个人的痛
无论自觉还是被迫,每一个民族的迁徙都意味着对新环境和新生活方式的艰难适应。人们在对这类史诗般历史进行歌颂的同时,最容易忽略的便是个人的痛苦。在室韦乡内我们找到了从额尔古纳河中下游的前奇乾乡(已撤)搬来定居的新移民王小刚。“奇乾”一名本取自奇雅河和乾东河,是民国时期才建的新县,所有居民本来就是近代新移民。王小刚的奶奶是俄罗斯人,2002年去世时已经100多岁,还是额尔古纳为数极少的没有国籍的人。奇乾因百多年前兴盛的采金业而兴盛,也因为采金业的衰败而衰落,最终从历史上上万人的县一路降格至乡、屯,直到最终裁撤。从奇乾这样落后且交通不便的地区迁到室韦,在外人想象中本应相当有吸引力,不过王小刚面临的烦恼和敖鲁古雅乡被号召下山的鄂温克人虽然程度不同,本质却相似。
在缺乏耕地却森林茂密的奇乾,王小刚等少数剩下的原住民的生活来源除了下河打鱼,还可以参加政府组织的狩猎队。这与过去的渔猎民族生活是一脉相承的。在撤乡后人口已经大规模减少的奇乾人,面对丰富的资源本是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对生态的影响也非常有限。“天保工程”开始后,为了保护生态,王小刚他们每户怀揣着3万元的迁移定居费来到室韦。王小刚说,他当时在室韦买下的这栋房子只用了1.8万元。但问题在于,一个只懂得渔猎、缺乏现代社会谋生能力的人在花完3万元的安置费后,如何顺利地学会现代社会的谋生方式。王小刚的院子内停着一辆报废的解放牌卡车,那是他打工后雇主给的实物“工资”。由于在室韦没有土地,又缺乏新的谋生技能,王小刚这类新移民只能靠打工谋生。几户胆大的奇乾居民最后偷偷地返回了家乡,重拾他们的渔猎生活。而更多像王小刚这样的年轻人则必须和他们的祖辈一样,在迁徙后努力适应新的环境。奇乾人的故事令人想起和他们类似的敖鲁古雅鄂温克人,还有和他们不同的鲜卑人、蒙古人。一个奇乾人的选择,从某种程度上或许能解释一个试图谋求强盛发展的民族为何最终要走出额尔古纳森林的原因:要么寻求更大的发展,走出森林,要么选择留恋额尔古纳的森林而保持传统。
草原上的河流给人的印象似乎是单调的,但是站在乌兰山上俯视额尔古纳河河谷你会发现它的丰富性。不仅仅是丰富的人文历史,还有丰富的自然。这条河流上那绵密的支流不但各有风韵,而且拥有丰富的湿地、植物和鸟类。额尔古纳河的支流包容了水质清澈的大兴安岭支流,也拥有克鲁伦河这样伟大的河流作为上源。它拥有多源和蜿蜒的上游、宽广回旋的中游和著名的界河黑龙江作为下游。额尔古纳地区如此丰富的水系让人不由得想到,这里走出又走进过多少民族?看似单调的河流,孕育的岂能是一个民族、一种文化?它背后的历史和这水网一样充满细节,何曾停止过流动和变化。
(责任编辑:地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