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如此的广褒,而人的活动空间却又是如此的狭小; 时间是如此的无垠,而人的存在过程却又是如此的短暂; 人口是如此的不可胜数,而每个个体却只有极其有限的相识范围…… 生命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像是虚空中无可抗拒的、随时被不可知的风吹动的一粒微尘,四处飘荡,不知所之。以至于古往今来的人们都感叹生命的虚幻。 杜子美说: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康节说:唐虞揖逊三杯酒,汤武征诛一局棋;憨山大师说:天地蜩双翼,乾坤马一毛。 但是,即便如此无奈的生命现实,每个人都艰难而坚韧地活着。因为,生命中有着一股动力,一股探寻的动力,就像一棵野草,从种子开始,就随着其中蕴含的动力应运而生地成长着——无论是在肥沃的土地上还是在贫瘠的石缝中。 因此,局限、短暂、渺小和无奈的生命或许是虚幻的,但是,它其中昭示的更是一种难得的机会或可能性——这种探寻或可有一种美丽的结局。 这是一股探寻的动力,一种企盼完整,企盼归宿的动力。 虽然不是每个生命都能明确地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求什么,自己一生艰难存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内在的能量一直在汹涌鼓动着寻找着、寻找着…… 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能在宁静中,在独处中沉思或内省生命的意义,去回溯、去聆听种子内在蕴涵的声音:我真的需要什么呢?但无疑,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在艰难求活的奔波中探寻着…… 按照中国人的生命哲学观,完整和归宿性的生命探寻是一个圆——一个太极。而每个人生下来却只是其中的一半,或阴或阳。 这是很遗憾的——人生下来都是局限和不完整的。 最根本的,从性别来说:你只能是一个男人或女人。 而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因为,我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你是不完整的,同时,你每一个细胞而不仅仅是思想都有着一股动力,隐隐的动力,去追寻另一半,追求与另一半结合的完整。 无论我们的思想是如何想超越或解脱,如何运用哲学或宗教的理论来说服自己应该这样或那样脱离身体的束缚,但每个细胞中的能量在涌动着、寻找着,甚至连思想的存在都是在它的基础上产生的,所以,思想又怎么能够解决它的问题呢? 这种能量涌动的外在表现,就形成了人们对异性的追求。 那就是人们称之为的爱情、性——而我以为,理解为与另一半能量的会聚、交融、整合更为完整与正确。 因为,爱情或是性只是那种能量会聚交融的表现形式。而在这种形式背后的那股能量渴望回归和交融的涌动,所要表达的应该更丰富,更深刻。 那应该是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完全被激活、被震憾、被摧毁之后又被完形的交融与会合。这种完形,是真正的完美、真正的圆满、真正的回归。而绝不是现实生活中一般人们所经验的性或爱情。 现实生活中的人们,已经被性这种形式所局限和制约了,他们追求的只是这种局限的表达方式,因此也就束缚了那背后更完整能量的结合。他们停留在浅薄的结合与回归层面。毕竟,人们只对现象界的事情更有热情。 我现在似乎明白了,哲学的思考或宗教的实践要解决的,原本不是对性、爱情的压抑,而是对这种局限的打破与超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