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曲目的来源
据老艺人回忆,传统相声最初仅有三十几段,后来从“平”(评书)“擓(莲花落)”“彩”(戏法)“挂”(练武术)当中的“春”(说的部分),和子弟票友的清门逗哏中汲取了营养,使曲目日臻丰富,在此同时,根据社会上的传闻以及曲艺演员间的口头创造,也加工成曲目进门表演。现选六则公之于后,仅供相声研究同好参考。
单口相声《抡弦子》:
这段相声的来源,是一九八〇年春天,白凤鸣同志对我讲的:著名单弦艺人德寿山,二十年代末在天津市茶楼里演出攒底、号称“单弦泰斗”。德是满族正白旗人,曾在礼部任职,学识渊博,中年患伤寒,留下身驱怄偻,胸部不能挺直的后遗症。他从幼年就喜欢自编自唱“八角鼓”很通晓音律,对昆曲,皮黄也肯于钻研,演唱时注意吐字发音和行腔的声韵,朴素醇厚、悦耳动听。每日上场一开始,先将当日的社会见闻编成六句“岔曲”,幽默滑稽堪称一绝。德很爱讲笑话,有一次他讲了一段“炸尸”的笑话,有人认为稍加工后是一段很好的单口相声,张寿臣听说以后就请德先生给他说了一遍,发生故事的那人家的姓名,张寿臣没有记住,张寿臣问我,我说我也忘了。接着,我又给张寿臣讲了一遍,张又加工补充。三个月以后张在泰康商场《歌舞楼》中场上,表演了那段《炸尸》,后来才改称《抡弦子》。这段相声不应该说是德先生亲授。此曲目又名《无鬼论》,常宝霖、白全福过去常演出。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存有一九六〇年郭全宝的演出录音。
对口相声《卖挂票》:
一九三一年《戏剧月刊》第五期上,刊登了一篇郑剑西写的见闻,介绍了这件事:
谭鑫培晚年,除了堂会,戏馆子是不大露的。忽然一次“广德楼”日戏贴他的《碰碑》。在午后一点钟已经把“广德楼”四周上下挤个水泄不通。好些人来不及吃饭,买了大包小裹的干点心充饥,还是不敢喝水,怕喝了得去解溲,就不能恢复老地盘儿啦!饶是这样,一张条凳挤好些人,只要有好戏听,也就不觉得苦了。我的朋友石君.那天坐在池子里,越到后来人越来的多,连外头窗户上都爬满啦!戏唱到大轴子,天也黑下来了,谭老板大概还没有来,台上就垫些个《逛灯》、《请医》一路的小戏。那会儿,却有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头子,抹着一脑门汗珠挤进小池子来找座。伙计说;“这那儿还有哇?连桌子上都没有放茶盅的地方啦!”那老头子四围看看也真没办法。可是眼看好戏快上啦!又舍不得走。没奈何就跟我的朋友石君说;“您劳驾就请抬一抬腿吧!”石君问他“干嘛?”他说:“让我就蹲在桌子底下吧。反正,有的听就得听,劳驾,劳驾!”石君瞧他这么大岁数,央告的可怜,就让出一条腿来,让他猴儿地下,他谢了又鲥的蹲下去了。好容易等到快八点,(台上)七郎的魂子上啦!台底下那么些人,立刻鸦雀无声起来。那个老头子半天不言语,这会儿拍着石君的大阻说;“劳驾,您把腿往回靠一靠。”石君以为他闷在桌子底下受不了啦,就想让他透一透气。正说着,堂鼓响啦,接着起冲头,导板头,胡琴也响啦,等到老谭唱完“……黄昏时候”的腔,台底下崭齐的一声“好”。这时,那个老头子,早从桌子底下钻出个脑袋来,用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声“好”字,又缩进去了。当时,把石君吓了一跳。以后,凡是老谭使一个好腔,他钻出来喊一声,一直到戏打住散了座,他才颤微微的从桌子底下出来,对石君咂咂嘴说:“真过瘾哪!”石君问他;“累吗?”他说:“不累,听这个好戏,委屈着蹲一下子,也算不得受罪,可是您刚才要不让我把那儿声‘好’喊出来,那可真憋得我肚子疼昵!”
五十年代著名相声演员马三立、张庆森在天津市曲艺团台作演出时,《卖挂票》是他们的代表作之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保存着当时的演出实况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