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一介:自由是一种创造力(4)
2010-02-05 09:13
当文学遇到哲学,会有冲突吗?乐先生解答了我的疑问:他最不满意我的是,觉得我这个人做学问不够严谨,但是我的思想比较活跃,常有一些新的想法,
当文学遇到哲学,会有冲突吗?乐先生解答了我的疑问:“他最不满意我的是,觉得我这个人做学问不够严谨,但是我的思想比较活跃,常有一些新的想法,往往很快写出来。他常提醒我要好好地推敲,他写文章都是要改好几遍的。但是我的文章都要经他看一遍,他会抓出我很多毛病,哪个地方不确,哪个提法不妥,对我很有裨益。”
现在,汤先生除了忙《儒藏》、写文章,还在整理自己即将出版的10册文集,而乐先生不仅要带博士生、忙她主编的几套丛书,也在整理出版自己的英文文集。他们一个82岁,一个78岁,却不以颐养天年为求,也不以含饴弄孙为乐,而是不遗余力地推动中国文化从传统走向现代。
汤先生曾写道:“曾多次设计着改变忙乱的生活。”我问乐先生,现在状态如何?“生活依然忙乱如旧”,乐先生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
伉俪情笃
性格上,汤一介较内向,乐黛云较开朗;汤一介受儒家思想影响大,做事讲究规范、有条理,乐黛云比较喜欢道家,听其自然,做事大而化之。这一张一弛的“儒道互补”,让他们平安度过岁月中的无数坎坷。
因筹办一本“同仁刊物”,乐黛云在1958年被划为“右派”。划成“右派”时,她正在坐月子,并不知情。细心的汤一介把校刊全藏了起来,直到她坐满月子的第一天,学校让她去挨批斗她方才知道,“他这个人是非常能控制的,他一点都不表现出来,可他自己心里就比较受苦。”
在那荒唐岁月里,他是“黑帮”,她是“右派”,不是他被“隔离审查”,就是她在深山“劳动改造”。乐黛云记得,很冷的冬夜,汤一介常被关在一个屋子里写检查,她便坐在哲学系楼门口的台阶上等他出来,“因为我不知道会把他带到哪去,那时常有这种事,审一审不知怎样就关起来,关在不知哪个小屋里。”
他们互为彼此的精神支柱。汤一介被“隔离审查”时,两三周才能回次家,每次回家呆半天就又要离开,乐黛云会炒好一罐雪里蕻,送他到未名湖的小桥边。
乐黛云在乡下“劳动改造”时,汤一介会每周写一封信,信封上写“乐黛云同志”,为了这“同志”二字,他被批“划不清界限”。忆及此,乐黛云动情地说:“这是支撑我渡过难关最重要的力量,那时要没有他的信,真会崩溃啊!”
可惜的是,见证了他们信任与爱的那些信件,“文革”中因担心抄家,被埋在槐树街一个院子的葡萄架下,后来却找不到了。
现在,他们过着平静而充实的生活。上午,他们工作或者读书,然后一起散步;午后,会睡一个午觉;下午,还可以有三四个小时工作,或是接待各种各样的人。
汤先生喜欢古典音乐,尤好舒伯特、莫扎特。乐先生说:“贝多芬对他来说太重了,现代的新一点的流派马勒什么的,有时我还能欣赏一下,她就不愿意听。”他们也会为看电视而“吵架”。“他不喜欢我看的那些电视剧,说太无聊了,昨天我看《金大班》,他说真难看就走了。最近的《密战》我觉得太简单太幼稚了,他竟看上瘾了。”不过,也会有让他们能一起看到底的,譬如《潜伏》,惊险、有情节,他们都爱看。
“所以我常跟学生说,不一定两个人非得性格那么相同才能够好,有时不一样倒是可以互补一下。”乐先生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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