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手术时,他的头部大面积出血,瞳孔也没有了,医院已认定难有生还希望。公安局领导心里也十分难过,又不得不让我们在孩子“走”前去医院再看他一眼。 看到方亮将魂归天国的临界状态,我的心彻底碎了,但我不相信我的儿子会死。不!不!这不可能!我要我的儿子!我一定要将他一声声呼喊过来,就如杜鹃啼血,最终却催生了如血的花朵!——“方亮,你还认得妈妈吗?”“方亮,昨天你还惦记着妈妈的心脏病啊,你今天怎么就不理妈妈了呢?”……我守在儿子病床边不吃不喝,开始了这一声声带血的呼唤。天之晨昏,我不知道;地之明暗,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方亮决不会死。母亲的呼唤是儿子驶出死亡之海的诺亚方舟!母亲的声音真是天籁之音,正茫然在生死交界处的方亮竟然如沙漠中见到生灵,捕捉到了生命的信息。 就在我呼唤了整整3天3夜之后,我突然发现,每喊到“方亮”或者说出“妈妈”两字,他的心跳就从每分钟100次突然上升到每分钟180多次! 这不是一个冰冷的数据,它同样加快了我的心跳。我由此坚定了方亮生还的信念。此后,我更加频繁地倾诉一位母亲的希望。从十月怀胎听到胎音,到方亮临产给我的“痛并快乐”,到他平生第一声清脆的“妈妈”……我不停地喊啊讲啊,连医护人员都听得眼眶湿漉漉的。 奇迹就这样产生了。 方亮伤后第7天排出了大便;第11天,他一直紧攥的双手稍微动了一下;第14天,他一直闭着的眼睛动了一下;第20天,武汉及北京的专家将对他的伤情进行远程会诊,我伏在方亮脸前,把这消息告诉方亮。我说:儿子,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就对着妈妈眨一下眼睛……两分钟后,方亮果真眨了一下眼睛;到2月22日凌晨,在我呼唤整整49天之后,我边喊着方亮,边用棉签给他喂水,喂着喂着,我似乎听到一声轻微的“咕”的声音,我惊喜极了——莫非方亮知道吞水了?我喜极而泣,立即更加急促地呼喊着:“方亮!”“方亮!”……听到我急促异样、带有哭腔的声音,病房里的亲友及医护人员都围了过来,加入呼唤之中。顿时,无数的“方亮”汇成一曲大合唱,编织成一张爱心之网,打捞我儿子气若游丝的生命。方亮竟睁开了眼睛,并在我的脸上停看了片刻。整整49天的呼唤,方亮浴火重生。我伏在床边,足足激动得哭泣了半个小时。 “刷新”生命,2000个日夜吟一曲爱之绝唱 “两个太阳穴之间的头部贯通伤,医学史上目前无存活先例。即使奇迹已在方亮身上诞生,他也将呈植物人状态终身卧床”。这是一位医学权威为我醒后的儿子下的结论,也是给一位母亲的最残酷命题。但是,我不信这个邪,尽管我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位母亲的爱。 方亮的康复是从精心护理开始的。自方亮伤后,我就一直没有上班,陪伴在方亮左右。我不请人,我认为只有母亲才能真正呵护好她的儿子。 刚开始时,方亮的体温高达40.2℃,这持续高温对病情才稳定下来的他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当时,协和医院曾用了国际上最先进的抗生素,动用了医院唯一的一台冰床,将气温调至-2℃,用物理方法降温。我伸手一摸,儿子的胸膛火一样烫人,四肢却冻如冰块。我的心也“冻结”了,忙坐到床上,解开棉衣,将儿子的脚焐在自己胸前。在这床上,我坐了3天,四肢也冻成了冰块,但我的心无悔,我让儿子正跋涉于死亡地带的脚始终踩在温暖的土地上。方亮伤后至今,没有感冒过1次。2001年春天流感那样厉害,我也没让方亮遭到侵袭。这一切,最特级的护理也无法做到,只有母亲能够做到,因为儿子就是我身上的肉啊! 1999年2月4日,方亮因为要移植头皮而转到武汉空军医院治疗。该院病房当时没有暖气,为不凉着儿子,给他接大小便时,我从不揭开被子,总是将头钻进去。方亮服了那么多药物,气味非常怪,恶心一次次上来,我一次次强咽下去。到后来方亮能下床大小便了,但无法下蹲,每次都是我抱着他进行。他体重达80公斤,我体重不过50公斤,但我能托住他,我知道这是母爱在支撑我! 5月23日,方亮的伤势进入康复期,根据实际需要,方亮又转到东湖医院。我则在方亮床边用木板搭个约60厘米宽的简易床。 我首先保证他肌肉不萎缩,双脚不发生“脚下垂”。为此,只要方亮在床我就将他的脚板扶得与床垂直,一天数个小时甚至达12个小时不敢懈怠。方亮下床之后,我也不让他坐长时间的轮椅。我要训练他独立起坐,甚至行走。坐不了,我就和丈夫各搀住他的左右,他妹妹或其他亲友扶正他的头强制他坐着。站不了,我们除了左右两边搀着之外,还用木板夹住他的双手进行牵引。这些动作必须周而复始地进行,保持时间在一个小时以上。在我的搀扶下,方亮能够到室外散步了。有一次到医院的大院里散步,他的脚踩到草地一空处,眼见他要倒下,我急忙扑上前垫到他的下面。顷刻之间,他重重的身躯扑在我的身上,我的腰卡在石块之中,揪心的疼痛涌遍全身,使我无法动弹。后来,旁边的人急忙跑来,才搀起我们母子俩。 (责任编辑:猪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