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二十一到二十六章着重阐释了“诚”这一核心概念,说明“至诚之道”如神灵一般可以见微知著预知祸福。君子不仅要“自诚”,还应将这一美德推及他人。只有不断追求至诚才能与天道相配。《中庸》的二十七到三十章的内容前承前面几章而来,集中论述圣人之道、至诚之道、君子之道。
(一)至诚之道的实践路径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伟大呀,君子圣人的大道啊!洋洋洒洒,广大无边,养育万物。高迈啊!优秀而宏大呀!在感慨感叹之后,开始真正进入思辨性的层次,阐释了三方面的重要内容:
第一,礼仪和威仪的问题。“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短短八个字说明周礼分为两部分。“礼仪三百”,大礼有三百条,主要有吉礼、凶礼、宾礼、军礼等;威仪三千,曲礼指小的一些礼节,就是那些关于做人的风度、规范和言谈举止的礼节,繁琐到有三千条之多。
第二,展现个性和修养自身的问题。“待其人而后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这些礼仪等待圣人出现以后才能实行,假如没有至高的德性,他要把伟大的事业做成功,那是不可能的。“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这几句话在《中庸》中非常重要。“尊德性”,开发自己内在的光辉的德性,这是对内。对外要好好地去“道问学”,要努力请教学习探讨,把自己的内德和外学结合起来。“致广大而尽精微”,追求广大——上天入地对整个宇宙天地万物了然于心,但是对极其微观的世界、极其微小的事理也要“尽精微”,用心思去穷尽它。“极高明而道中庸”,在接物待人处事方面,要达到极其高明,就是思维、思辨、明辨极其高精澄明,但做人在言谈举止和行为措施上,要实行中庸之道,不偏不倚,文质彬彬。只有温习过去的那些经验教训,才能够知道自己未来怎么做。把自己修养成拥有敦厚的德性,才能尊崇礼仪。这样才能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显示出一个君子的光辉形象。
第三,国有道和国无道时君子的选择问题。“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作为上级领导不能骄奢淫逸,作为下级不能背弃背叛。“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这句话非常重要。儒家传统不是愚忠,不是说国有道也忠,国无道也忠,明君也忠,昏君也忠,完全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和精神操守。相反,儒家强调国家清明和谐、万物兴旺、百废待兴时,君子应去发表言论施政自己的纲领,使国家振兴起来。当国家昏暗无道时,应以他的沉默对抗表示绝不跟随,以他的沉默表现出自我的特立独行,因为知识分子是作为文化载体、文化传承者和思想者而存在,当政治清明时,他们的言论足以兴邦,使国家兴盛富强。但是当政治黑暗时,他们全身远祸以保持自己的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精神,启迪感召后人。所以《诗经》上说,“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以聪明智慧保存自己的身体,保存自己的思想学说,保存自己的教学的延续性和弟子的传承性,并以待新政来世。
其实,这种非愚忠的中庸思想在孔子那里表现非常明显。孔子以“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作为自己的处世原则。以“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作为自己接人待物的原则。以“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作为教育的辩证法。在“过犹不及”的中庸之道中,彰显为孔子思想体系中重要的辩证法和走向仁爱的普遍和谐观。
《中庸》第二十七章阐述了三个问题,第一是礼仪和威仪的问题,第二是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的问题,第三是在国有道和国无道时君子的选择问题。德治养身,明哲保身,这样才能达到至诚之道。
(二)与时俱进的文化意识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开篇就说出三个负面问题,一是“愚而好自用”,愚蠢而刚愎自用,本应好好学习,反而刚愎自用,觉得自己很对永远正确,这样的人无药可救。二是“贱而好自专”。地位很低还以为自己重权在握,还要把自己的权力用尽,永远不给人家提供任何的方便。三是“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生在当代,反而要返回古代治国之道,结果就是“灾及其身者也”,灾祸随后而至。反古之道的意思是,反而推行古代之道,返回古代治国之道。这一命题说明孔子不是一味地尊古,相反,他整体思想上仍是与时俱进的。这一章说明了儒家的思想不是复古。过去人们有一个成见,认为孔子以及后儒都是一些复古复辟的不可理喻的怪人,这样的看法是相当偏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