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医籍,作为古代文献的一个组成部分,存在着丰富的美学思想,有美育教育的价值。
就以《黄帝内经》而论,它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医学论著,是祖国医学理论知识的宝库,蕴含着丰富的美学思想。《黄帝内经·四气调神大论》以“四时阴阳,万物之根本”为理论根据,论述了“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的医学道理,提出了“不治已病治未病”的医疗观点,阐发了“和谐为美”的美学思想。《黄帝内经·脉要精微论》以“五脏者,中之守也”、“身之强也”为理论根据,论述了“得守”、“失首”和“得强”的生与死的医学道理,这里揭示了“充实为美”的美学思想。它的阴阳五行学说、“天人合一”的整体观,以及它的养生论、经络学、问答学、语言修辞学等等,把医学、哲学、美学融为一体,集先秦时代祖国医学科学、朴素唯物主义哲学和古典美学之大成,不愧为医之经、文之典,为后世医家之圭臬。
在《秦医缓和》中,主张先王之乐,和谐为美;君子之近琴瑟,仪节为美。这一篇情节富有传奇性,人物形象突出,描写生动,警喻深刻,哲学性强,可谓美学的佳作。医缓的故事,蕴含丰富的美学因素,它不但揭露了晋侯荒淫纵欲的腐朽生活,生疾如蛊不可为的恶果,而且以先王之乐为喻,说明凡事有节,中声为度,平生而谐和,节制而有礼仪,是为君子。
《论语·八修》中说:“子谓<韶>尽美,又尽善也。”他极为推崇的“韶”乐,即先王之乐。根据《论语·述而》所载:“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可见他完全沉醉在和谐美的享受之中,无怪把“韶”乐树为样板,立为美的标志了。也无怪本篇以“先王之乐”设喻,扬“中声”之美,斥“淫声”之恶了。《秦医缓和》中的礼是符合孔子的审美尺度的。子曰:“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文,指礼乐修养;质,为仁义道德,文质两全,君子之美,乐中有礼,乐以致教。这正是《秦医缓和》作者所称道的,晋侯之辈乃不节不时、无礼无仪的丑类,不可救药者。文中记载的“六气致病”的病因学说,过则为灾、淫则生疾的医学认识,从反面印证了“和谐为美”的美学观点,同样具有美育价值。
在《扁鹊传》和《华佗传》中记载:“扁鹊以其伎见殃”,“吾悔杀华佗,令此儿疆死也”。鲁迅曾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从而激起人们悲愤、怜惜的爱憎感情,鼓动起人们惩恶扬善的精神力量,为坚决消灭邪恶势力而顽强斗争,悲剧的美学意义就在于此。我国古代名医扁鹊以伎见殃和华佗惨遭杀害、未得善终的命运,就是封建统治者滥用权利,一手制造的两大悲剧。太史公在《扁鹊仓公列传》里写道:”秦太医令李醯自知伎不如扁鹊也,使人刺杀之。”陈寿的《华佗传》对曹操逼杀华佗做了详细的记录:“太祖大怒,使人往检……于是传付许狱,考验首服,遂考竟坨”,将其处死在狱中。每当想起这两位医家无辜遇害,人们总忍不住心中愤懑之情,往往怒形于色,甚为痛惜,这就是悲剧的美学力量,悲剧的美育效果。
孙思邈的《大医精诚》,也是美育德育的名篇,它丰富的美学内容与今天倡导的心灵美、行为美相同,标准一致。一个苍生大医在治病时,应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具体要求有三:“视病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见彼苦恼若己有之,一心赴救”,以此作为大医道德修养的首要要求,作为划分美(苍生大医)与丑(含灵巨贼)的标准。其次,大医的风度为“行为美”的要求,应做到“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往往,不皎不昧”,诊治上要“至意深心,纤毫勿失”,特别到了病家要“纵猗罗满目,勿左右顾眄,丝竹凑耳,无得似有所娱;珍馐迭荐,食如无味;灵录兼陈,看有若无”。描绘得生动形象,表达得情意真切,读起来深感美的享受。再次,为医之法(准则),多有语言美的要求,应做到“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眩耀声名,訾毁诸医,自矜己德……”《大医精诚》从“精”和“诚”出发论述了大医的医德修养,又从“心”“体” “法”三个方面对大医提出了“诚”的要求,但贯穿始终的是儒家哲学思想的核心“仁”和“中庸”之道,以及打上这种伦理烙印的美学思想,从而使人受到美育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