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先生说来说去,想说明的只不过是说看武侠小说的人,都在逃避现实而已,他能将“逃避现实──至少是暂时的──”和(希望‘临时’脱离实际的世界)这两句话,写成两项不同的原因,实在令人佩服──至少“临时”和“暂时”这两句词,总有一个字不同呀!
最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童先生竟能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推演成洋洋洒洒的八项伟论,我们自然不相信童先生这是在自壮声势,更不相信这是在骗稿费,塞篇幅,但我们又怎能相信文学修养深之如童先生者,会写得出这种话来。
这只怕是童先生到中华商场三楼的理发店去理发,被那些理发小姐的“文艺气息”熏醉了吧。(注三)
我们要请教童先生的是:
武侠小说中固然有许多描写邪恶的文字──这原因已在前面说过──但武侠小说中难道就没有一些教忠教孝,发扬正教的文字么?“侠以武犯禁”,固然为史所笔诛,但“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一语千金,至死无悔”,这种精神岂非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儒家的“中庸之道”,固然值得尊敬,但墨家“赴汤蹈火”的精神,难道就不值得尊敬么?
这难道是在鼓励读者逃避现实!
武侠小说所强调的是:“杀人者死,”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难道是在鼓励读者为非作歹,“残杀直觉不喜欢的人”?
武侠小说中难道就没有一些动人的故事,曲折的情节,感人的场面,有性格的人物?
假如看武侠小说“根本不必用大脑”,那么看什么小说才需要用大脑呢?是不是看童先生“吃的文化”?就因为童先生含以上海话将东西写成“麦思”,用广东话将看听写成“埋单”,就因为童先生“每回忆一家大陆上有名的菜馆味,口水就会流下几滴”,童先生这自然“并非贪吃,而是怀旧”,但怀旧时居然会流口水,这倒也少见得很。(注四)
武侠小说绝不是无可非议,十全十美的,但谁也不能否认它是许多种小说中之一种,而且有它的读者。
三十年代的伟大作家史谷脱。费斯杰罗曾说过:“戏剧性小说的规则,与哲学性心理小说不同,前者是一种着重投巧的作品,后者则是一种信仰的目的”。
武侠小说,正也是一种戏剧性的小说,我们不能因为他选择的人物和背景不同,就对它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这正如任何人都不能轻视南宫博先生“替古人创新意”的历史故事,而将之诋毁为“脱古人的裤子”;也不能轻视琼瑶女士描写各种奇思恋情的小说──虽然琼瑶女士对“武侠小说”的看法已不是“轻视”这两个字所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