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面具是地戏演出的重要特征。关于面具的发展,在中国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它是中国傩文化发展轨迹上不可忽视的一个光点。面具在古代先民的社会生活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功能作用。它掩容增威的威慑功能,沟通了人神之间的距离,在崇尚图腾畏惧大自然风雨雷电不可知的摧毁力的古代先民心目中,是他们对生的希冀和对死的恐惧的膜拜物。
地戏面具俗称“脸子”。是用丁木和杨木刻制而成。用此两种木料,一是取材容易,二是木质细疤结少,便于用刀。随着人口激增山林减少,且独具特色饱熏民俗特征的面具随旅游发展而成为人们喜爱的工艺品,大量用材的需要,工匠们更青睐易生易长的白杨。
一堂地戏面具的多少视剧中人物而定。少则几十面,多则上百面。演出内容的单一化──只有金戈铁马的征战故事,使人物角色的分类主要以“将”为主。粗分可为“正将”和“反将”(或称“番将”)。由于地戏是汉文化的一部分,在汉民族正统思想的支配下,总以汉人当政一方为正方,称“正将”;以番邦为反方,称“反将”。
面具的用色比较讲究人物的性格特征。按雕刻艺人的话说“要跟书走”,书中对人物的描述是什么性格,就要用艺人们心目中性格化的颜色来表示。以单色论,一般红色代表忠勇(如薛仁贵),黑色代表刚烈(如张飞),蓝色代表果敢(如单雄信),绿色代表稳沉(如尉迟宝林),白色代表英武(如马超)。另外,书中对人物脸相的描述是什么颜色,或者内涵情节因素,用色上也必须“跟书走”。如脸若重枣的关羽用红色,性如烈火的黑炭头尉迟恭用黑色,脸似金妆的余化是金色,因与尉迟恭争当征东元帅举石狮累得吐血而病倒的秦叔宝,自然就要用黄色代表了。若单色加上对称的花纹,那就是反将了。
地戏,作为一种古老的民间戏剧,在其戏剧本体中就包含着诸多的祭祀因子。当剧中人物被罩上“神”的光晕后,崇尚多神信奉的屯堡人在把地戏看作娱人娱己的艺术样式时,更把剧中人物赋予神性而视为自身命运的主宰者。稼禾的丰歉、村寨的平安、人畜的兴旺等既靠科学技术,也依赖神灵的保佑。如此,祈福纳吉的祭祀仪式就自然构成地戏演出中的一部分了。
作为把地戏带来贵州的征南将士,大部分都是耕作农民和城市平民,军旅生活的职业特性,文化水平的局限,理所当然地使他们对反映自身生活而易于接受的众多军事题材情有独钟。那一个个出身士卒而经过奋斗终成军中主帅大将的英雄是他们追求的偶像,那一位位赤胆忠心义贯长虹的忠臣是他们膜拜的圣杰。如此,这一个个英雄人物所构成的英雄故事自然而然地成了屯堡人钟爱的地戏首选的剧目了。詹家屯《三国》神头曾建章就说:“老辈人讲,我们曾詹两姓跳《三国》已有十六代了,主要让儿孙不忘记祖先的光荣,不忘掉武艺以防祸乱。”可见,征南入黔的屯堡人需要用演武增威的故事来缅怀祖先激励后辈,需要英烈忠勇的英雄义气来宣教增强内部的凝聚力;对于泛神论的屯堡人来说,剧中人物的神灵光环,始终吸引着他们。当年铁马金戈的威风已随历史的烟云散淡在山野田间,而四顾环境的险恶,不得不顶礼于这些英雄神将,以便获得自我心理平衡。也正是这种强烈而执着的宗教意识,把初具戏剧模式的地戏凝固起来,年复一年“以唱神歌”。
也正是基于神灵崇拜的思维走向,汉民族正统思想的延续,作为推翻元朝统治的明王朝军队,作为镇压元朝残余势力而南征入黔落土的屯堡人,是绝不会为敌对者去树碑立传歌功颂德的,异族的英雄是不能进入神灵的行列的。元人如此,清人也如此。地戏剧本里,狭隘的民族排他主义,只能是正方(汉文化一方)打败反方(番文化一方)。汉文化中的英雄是至高无上的。
地戏是屯堡人的一本大书,是最能反映屯堡人的行为方式、思维倾向的一项民间艺术。正因为它在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戏剧学等方面富含的文化因子,作为一种民间文化,詹家屯、蔡官屯、九溪、麒麟屯的地戏队到法国、西班牙、日本、韩国、新加坡、德国和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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