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舜时期的中华先民崇拜烟火图腾。”是不是一个部落社会的知识？

“夏商周的贵族都生活在城堡中。”是不是封建社会的知识？

“公元前的秦和罗马都用军队消灭了许多封建城堡。”“汉武帝尊儒之后的平民能够成为侯爵和丞相。”“英国光荣革命之后的平民能够封爵和竞选首相。”

这些都是大一统社会的知识吗？

“夏邑商城之中有奴隶像雅典城邦中的奴隶那样从事生产劳动。”也是社会知识吗？

无论在汉语中, 还是在英语中,“知识(knowledge)”一词的原意都是“通过知觉经验而熟识万事万物”。社会知识是这样,自然知识也是这样。

“万事万物” 被人们熟识的过程,一般是从近到远,从简单到复杂。近期的事物是远期事物发展变化而来的;熟识了远期事物,可以更好地理解近期事物。

无论熟识什么样的事物, 包括“熟识”过程本身,都涉及事物与事物之间的动态,也就是事实。 除了亲身的阅历之外,人们都要通过语言文字才能熟识远期的和远地的事实,都要判定语言文字转述的事实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上面那些问题的答案取决于引号中的句子是不是真的,还取决于如何定义“部落社会”、“封建社会”、“大一统社会”。

因此,最基本的知识获取程序是:识别事物,判定事实,并把判定为真的事实“记住”。这样，人们在日后能够利用这些实事来熟悉新的事物。应该指出: 任何人都不可能记住所有的事实,越是重要的事实,以及越是有规律的事实,被理解了的事实,被关联在一起的事实,就越容易被记住。因此,这一节的内容,与以下五节是相辅相成的。

事实能否被确认,取决于表达事实的句子能否与真实世界相对照。真实世界既包括自然界,也包括人类行为及其结果。

这个对照, 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必须在多数人之中达成共识。因此,知识的基础是可确认事实: 只有可确认事实,才能够被多数人确认为真或假。

可确认事实是用专有名词或类别名词作主语,用行为动词作谓语,含有时间地点的句子。

只有专有名词, 才能与真实世界中的个体相对照;只有类别名词,才能与真实世界中的群体或事件相对照; 只有行为动词,才能与真实世界中的可观察动态相对照;必须加上时间地点,对照起来才有唯一性,才能运用基本的逻辑定律:同一律、排中律、矛盾律。这样, 多数人就可以在现在或在未来确定有关事实是否发生过、是否正在发生、或者是否将发生。

例如, “1995年4月22日北京刮了大风。”就是一个可判定真假的事实----通过查阅气象记录, 或在第二天询问前一天住在北京的人, 人们可以确认这个命题是真的还是假的。其中的“大风”是类别名词,“刮”是行为动词。

再如,“尧舜时期的中华先民崇拜烟火图腾。”也是一个可判定真假的事实----通过查阅文献记载,训诂考证,就可以确认真假。其中的“中华先民”是类别名词,“崇拜”是行为动词, 不过,这个动词比“刮”的内涵丰富。这个句子的时间是“尧舜时期”,约在公元前三千年,地点隐含在“尧舜”这两个专有名词之中:尧和舜生活在中国的山西南部。

专有名词和类别名词的外延相当客观,  行为动词所表达的动态也易于识别，所以多数人能够判定上述事实的真假。如果把句子中的“大风”和“中华先民”换成“本质”,或把“刮”和“崇拜”换成“变化”,多数人就很难判定真假,因为,“本质”是一个重设或虚设的名词,没有明确的内涵和外延,“变化”是一个广义动词,动态特征不明确,所以很难进行判定。

“专有名词”与个体“一一对应”: 一个“名”只表示一个个体,例如太阳、月亮、地球、孔子。

“类别名词” 与个体“一多对应”:一个“名”表示一个以上的相似个体所组成的群体, 如男人,或表示同类“事件”,如光、声、力、热、风、雨,等等。事件不论在什么时间地点发生, 都称为同一个名。

“行为动词” 是可以用感觉器官识别的特征较明确的动态, 如:生、死、吃、睡、射、升、降等等。上述行为在现代汉语中还常常用二字词来表达:存活、断气、就餐、睡眠、射击、升起、降落,等等。

用上述三种词作主谓语,加上时间地点构成句子,多数人就能够根据亲身见闻或文献记载来判断句子是真还是假: 首先可以判定句中的 “个体” (专有名词)、“群体”或“事件”(类别名词)是否是真的在某时某地出现过;然后再判定是不是有过特定的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