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可以通过“案例分析”来掌握决策参照,尽量避免重蹈复辙,尽量争取良性结果。 例如,根据图二A,应该分析第五~七环节的案例。如果不寻找可测规律,只是分当代人自己凭主观倾向或理论而树立起来的“样板”式案例,甚至只是分析外国的的案例,就不是实事求是,而是理论求是,或跨洋求是。
在寻找基本因子的公理化方法之中,基本因子和基本定律确立之后就永远有效,新的数据不会再带来新的知识,因此是一种相对静态的方法。如果原有的基本因子和基本定律在新的数据面前失去可预测性,就要发现新的基本因子或基本定律;由于基本因子的数目有限,所以主要是发现新的基本定律;因此,知识的积累往往就是基本定律的积累。与此不同, 在寻找可测系列的实事化方法之中,每一个实事都被看作是基本因子,不再另外寻找基本因子;基本定律也相对简单,即把归纳法的合理性加以扩大;因此,每一个实事都是一个新的时空数据,都会带来新的知识,知识的积累就是实事的积累,实事的积累也就是知识的积累。
静态与动态的不同,还体现于人在预测中的作用:公理化体系建立之后,人在预测中的作用大大减少, 预测工作变成了纯粹操作性的计算,即把初始条件的数据代入线性方程,求解方程,就作出了预测;也就是说,预测中不必投入大量的智力成分,因此,从智力参与来看,是相对静止的方法。与此不同,在实事化方法之中,人在预测中的作用随着数据的积累而大大增加 ---- 为了在越来越多的实事中判定可以用作归纳基础的重大实事,并把其它的实事整合起来,必须投入越来越多的智力成分,因此,从智力参与来看,是相对动态的方法。
公理化方法至今还不能预测非线性关联的事实,非线性方程也很难求解;实事化方法的基本工具不是代数方程,而是数论,无论是线性关联,还是非线性关联,都被包容在“实事”之中,统一处理。
寻找可测事实系列的方法是继识别实事并加以记忆、寻找周期规律、寻找因果规律、 寻找基本因子以建立模型等方法之后,社会研究方法的又一个重大进展----由于人类认识到复杂系统的整体不等于部分之和,以及认识到耗散结构中的整体行为难以通过各种各样的基本因子来预测, 所以要采用寻找可测事实系列来建立预测程序的方法。
耗散结构,是指不断输入和输出物质或能量,同时又能保持自身相对稳定的个体或群体。 “耗散”就是不断输入和输出物质或能量,“结构”就是相对稳定的统一体,可以是个体,也可以是把个体相互关联在一起的统一体。人类社会就是“耗散结构”,它是“一定地域上相互协调且相对稳定的人类群体”。
最简单的耗散结构是一个水箱,从下面加热,上面散热),当温度保持在一定范围时,热升冷降的水流形成了可识别的几何图案,这个温差水花的结构是把水分子关联在一起的相对稳定的统一体。比温差水花结构稍微复杂一些的耗散结构,是一个化学反应箱,从下面加入反应物,上面抽出生成物,当入出的速度保持在一定范围时,箱内的物质形成了可识别的几何图案,变色反应的结构。
地球大气的运动就是 “温差水花”一类的耗散结构,生物细胞内的化学过程是“变色反应”一类的耗散结构。最复杂的耗散结构就是人和人类社会。
耗散结构中的某些局部小涨落能够非线性地放大为巨涨落,影响全局。通俗说法是: “一只蝴蝶在张家界的森林里扇翅膀,引起太平洋上一次风暴”,也就是“蝴蝶效应”。不是每一只蝴蝶扇翅膀都能引起风暴,因为蝴蝶与蝴蝶之间的翅膀扇动可能相互抵消。没有被抵消的扇动,从一只蝴蝶开始,到引起一次风暴之间,时间上的滞后相当大,在这段时间之中,有许多别的蝴蝶的翅膀扇动,以及别的引起气流波动的能量加了进来,原初的扇动一次又一次被非线性放大,最后引起风暴。
非线性放大在最初可能不很明显,但是放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雪崩式的突变,在一些数学模型中,把这种突变的原因叫做 “奇怪吸引子”。突变之后,较难复原,被称为“对称破缺”。为了帮助同学们形象地理解其中的复杂性,可以用下面这个“科学幻想”来说明:
一个人从金水桥沿长安街向东走, 没有迈步时处于“平衡态”。迈步之后,每迈一步都要多喝一口水,同时身上多出一点儿汗,这样就离开了“平衡态”。迈到第二十步时,已经是一下子喝了二十口水,同时身上多出了许多汗,这样就变成了“远离平衡态”。忽然,“突变” 出现了:他发现自己不是走在长安街上,而是走在一个独木桥上,而且已经完全习惯于不断地多喝水,同时身上多出汗,也就是说,他习惯了“耗散”,同时又出现了不同于随便散步的“结构”独木桥 ----个人的随意性受控于一个长程的秩序。当这个人向回走时, 出现了“对称破缺”:他向回走一步,少喝了一口水,只喝十九口水,同时也少出一点儿汗,可是他发现自己仍然走在独木桥上,而不是走在长安街上。直到他向回走了十步的时候, 一次只喝十口水,才又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长安街上。在第十一步到第二十步之间,出现了“对称破缺”。
“对称破缺”,是指一个过程的正反两个方向的空间(时间)不对称,也可以说,连续性不相同。例如,在上例的第十一步到第二十步之间,存在着一个“混沌状态”:这个人既可能在长安街上,也可能在独木桥上,到底在哪里,取决于“初始条件”,也就是取决于他是从哪里走过来,如果他先在长安街上走,那么在第十步到第十一步之间的道路是连续的, 如果他先从独木桥上走,那么在第十步到第十一步之间的道路是断开的,同一个空间位置,既可能是断开的,又可能是连续的,这就是“对称破缺”。
如果这个人一开始就处在 “混沌状态”,那他会怎么样呢?答案是:只要放弃“线性模型”,那么,随着某些参量的变化及其非线性放大,“混沌状态”就能够变为有序。
这种转变要经历对称破缺的过程,而且在演变过程中存在“奇怪吸引子”。在上面这个“科学幻想”中,喝水的口数就是一个参量,“奇怪吸引子”是指复杂系统的动态过程似乎被 “吸引”在一个大包围之中,有点儿像《西游记》中“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 不管复杂系统多么会翻“跟斗云”,也不过是经历了一系列的“自相似”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