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颂
汨罗一跃,千古神伤。端午角黍,魂归其享。
端午祭重读橘颂,恰逢石君论屈子之爱国主义,而一般认为《橘颂》章为屈原少年志向的自况,人言从少看老,难免多了几分注意。吟咏再三,薄有所感,杂陈于此,请诸位乱砸。
橘颂之章虽长,然反复吟咏其主旨人鱼以为可浓缩为一句话:受命不迁,苏世独立。即:接受了天命,就固守天赋本色,保持与他色的距离,避免混杂;同时,对天命必守之土,绝不抛弃,更不放弃。从中我们不难体会,这是一种忠,一种深固难徙的忠。但是此忠不是对王权的忠,对财富的忠,而是一种对本性的忠,廓其无求,秉德无私的忠。
有人或以橘颂为叛逆性格的表述,认为曾枝剡棘,苏世独立,横而不流,这一切不都是桀骜不驯,与俗相异的叛逆么?对此,我甚不以为然!不错,这一切是大大与众不同,不过其大前提却是受命不迁!什么叫受命?就是接受天命。那些浑身的刺,素淡的花,圆圆的果,乃至文章精华等等,不是自炫个性,原来只不过是天赋本色而已。闭心自慎,终不失过,也是小心谨慎的君子形象,哪里有半点叛逆的味道?
那么对于屈原来说,什么是他所受的天命呢?我认为,他生于楚且为楚王之裔,则在他的心里,效忠楚国以兴楚,就是再自然不过的天赐使命。虽然当时做客卿效忠他国不是什么可耻之事,但是显然,在屈原的眼里,岂不可喜的是那类独立不迁,愿意为父母之邦无私效力的人。
而乱楚,无论是贵族甚至是楚王,都是有悖其所受之天命的。所以屈原与宵小争,与王后争,甚至与怀王争,不是为了凸显自己的正直,而是为了心里那份使命感。至于屈从秦灭楚后的统治,乃是最为严重的背离了兴楚之命。在这里,我们不能用现代的在秦国统治下,是否人民比在楚王统治下更为幸福来简单的衡量楚之是否兴。对于屈原,兴楚的要素中,楚之宗庙社稷缺一不可。也就是不但要求楚之民生不再艰难,也要求楚宗庙香火永祀。秦若灭楚,则楚王室宗庙之祀不存,其不可忍者无过于此。
但是在当时,和光同尘以保富贵,醉生梦死而忘国耻,追名逐利七国漫游倒成了正常,简简单单的依照本性而为,一志兴其父母之邦的他却被排挤被猜疑,做了举世独醒的孤家寡人。这与其说是屈原对俗的叛逆,不如说俗对天性的背叛。
当彼时,楚国虽然新败于秦,但是并非绝无回旋余地,后来还支撑了几十年的时间足为证明。而屈原不是项羽那样的武夫,岂能没有一点包羞忍辱,卷土重来的韧性,就一死了之的?何况他不是军事统帅,无任何必要如同先祖一样自杀以对军事失利负责。虽君辱臣死,未必不能算理由。但是从他死前与渔夫的对话来看,更大的理由,是他不肯从俗而流,背叛自己的本性。世事浑浊如此,哀莫大于心死,何必迁而如枳以求生?
所以多年以后汨罗江边的一跃,或许从屈原吟咏出受命不迁的橘颂以明志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当彼之时,他殉是国,更殉的是深固难徙的道。
国之疆域虽万代无常,然身之既属,谋之也忠,情之所系,待之以诚,此乃人之天性所然。斯道若存,则屈原之节千秋可颂。斯道不存,非唯屈,辛,陆,岳之辈,今日海外护卫圣火之属,徒为大同后生笑尔!
至于怨生南国,恨不得化身动物别迁,甚至望眼欲穿基因突变为他种者,虽粽味犹知,欲其解屈子之道,不亦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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