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典琴论之二:血琴鉴(5)
2010-11-03 10:01
古琴要弹得随意,不要弹得完美况且不存在什么完美。 这就象最好的社会要自由,而不要人人都是拷贝的乌托邦一样。 赫胥黎说得好:完美越多,自由越
古琴要弹得随意,不要弹得完美——况且不存在什么完美。
这就象最好的社会要自由,而不要人人都是拷贝的乌托邦一样。
赫胥黎说得好:“完美越多,自由越少”。
五 混 一
当一个现代书生发现《乐圃琴史》中有草药学先祖和隐士陶弘景的身影,而中医大家张景岳的《类经图翼》中有关于乐律的论述时,他也许会觉得诧异,医学与音乐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这正是古中华文明最关键的问题,也是最伟大的问题:即分类学不发达。这种“不发达”看起来容易使一个学子混淆知识,矛盾学科,但是,这种“不发达”却使文明被有效地统一起来了。一个古代的读书人不可能只看一种书,也不可能只会一件事: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兵,史,经,堪舆,格物,丹道,禅定,服饰,烹饪,技击,礼数射御,奇门遁甲等等,只要能够学到的都必需学。文明是浑然一体的文明。
于是,我们在历代的许多非音乐典籍中,都可以找到关于音乐的论述。
乐道与琴道的思想充斥在《国语》、《庄子》、《孟子》、《荀子》、《墨子》、《尸子》、《管子》、《淮南子》、《晏子春秋》、《吕览》、《论衡》、《周子通书》、《梦溪笔谈》、《焚书》、《夜航船》、《闲情偶寄》、《扬州画舫录》、《叔苴子》、《颜元四存篇》、《五灯会元》、《内经》、《本草纲目》以及《二十四史》等等等等各个角落里,更不用说浩若烟海的诗赋,杂文和传奇小说了。音乐一直是文明的重要构成体系。这种体系其实与西方的文明体系也有类似之处,譬如德国音乐家瓦格纳就是一个哲学家,小说家,诗人,“圣徒”和歌剧作曲家;譬如法国政坛怪杰雅克-阿达利,既研究古希腊迷宫和集成电路的关系,也写出了一本叫做《噪音——音乐的政治经济学》的书,从工业时代对音乐及人类社会的影响的角度,阐述了现代音乐家的处境。
古中华文明众多科目浑然一体的思想,本来源于对《易》的局部放大。诸子百家都是它的支流,甚至是支流的支流:如兵家,名家,阴阳,纵横与形势家是道家的支流;法家是儒家的支流等等。因此学中医必须通《易》,学书画,学哲学,学音乐,学琴也必须通《易》。据说清代中兴名臣曾国藩通十三门学问,流传下来的只有《家书》与《冰鉴》,以及一些散乱的奏折,杂文与诗抄。但是,从他的气度与历史记载看来,他懂书法,兵法和玄学是无疑的,而且肯定也通音律。蔡邕不仅写《琴操》,还写《独断》与《笔论》。明末琴人李延昰就是一位医师,曾参加抗清起义,失败后隐居,专门替人看病。《易》云:“万物相生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悖”。天下没有完全矛盾的事物。
琴是古中华帝国文明的一个小局部,但这小局部里反映着全部的中华帝国文明,甚至反映着全部世界的文明。英国哲学家卡莱尔说得好:“一片枯叶的坠落,也是全宇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