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30年前,就曾有专家提出,安宁河流域大石墓的主人,就是来自于那个曾经消失千年的神秘民族。关于它的起源和消亡的具体时间,在学术界却一直存在着不同的推测。大多数学者认为,邛人来此生活是始于春秋末期,而关于它消亡的时间,学界普遍认为是在西汉末期至东汉初期的这段时间里。
虽说这种推断,在日后大石墓出土的器物中得到了初步证实,但仍有少数专家对此表示怀疑。这样一来,对大石墓长达30年的考古发掘,无形中又被赋予了一种破解邛人起源和消亡之谜的特殊意义。由于笼罩在邛人身上的神秘面纱始终没有被揭开,才促使专家们在一次次的考古发掘中找寻答案。
这一天,四川省境内的部分历史学家和考古专家汇聚一堂,此行他们是应邀对西昌文物管理所最新发掘的一批文物进行论证。借此机会张正宁和老朋友林向也再次相聚,在考古界已经奋斗了大半生的这两位老人,如今已经双鬓斑白,但让他们最难以忘怀的,还是30多年前那次让他们结缘的大石墓考古行动。
1975年,时任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的林向曾带领一支考古队来到西昌,与张正宁一起组建了当时的安宁河流域考古调查队西昌分队,开始对西昌市礼州镇新星村的坝河堡子的一组大石墓进行发掘。
在发掘的同时,林向和张正宁查阅了大量的文史资料,结果发现,老一辈考古学家郑德坤先生在其所著的《四川古代文化史》中曾提到,上世纪40年代他在安宁河流域考察时,发现过一些巨石的遗迹。随后,人文学家庄学本先生也提出,他在冕宁县发现过一个石礅墓……
发掘之初,考古界对巨石墓葬的了解还是一片空白,而两位前辈所提到的巨石遗迹和石墩墓与他们眼前的这些巨石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于是,考古队给这组大石墓命名为坝河堡子一号墓。经过一番周密地准备后,对一号墓的发掘工作正式开始了。能够亲身参与那次考古行动,这让当时年轻的林向和张正宁兴奋不已。
这座墓葬有着一座巨大封土堆,它是用石块和泥土堆筑而成的。墓葬的后部留有不同于普通墓葬的长条形墓尾。面对眼前如此庞大的墓丘,考古队员先是动用机械设备来清理封土。
几天后,封土被一层层地清理剥离,石头搭建的墓室也渐渐地显露出来。在成功地将墓顶的巨石调离后,队员们发现由于年代久远,淤土几乎填满了整个墓室。为了保证墓室的原始信息不被破坏,接下来的清理工作他们只能依靠毛刷和竹签来完成。
而即将开始对墓室底部的全面清理,更是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因为后面的清理,将有可能发现墓主人的尸骨和相关的随葬物。
然而在巨石构建的长方形墓室中,考古队员们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墓主人的尸骨,而仅仅发现了一些被精心打磨过的石器。偌大的墓室里空空荡荡,这使得原本信心十足的考古队员多少有些失望。
按照常规,在墓室清理到这个高度时,墓主人的尸骨早已经出现了,可为何这位墓主人就迟迟不肯现身呢?
就在这个时候,在墓室的西侧,有人高喊发现了墓主人的尸骨。可经过张正宁他们仔细辨认,眼前出现的这些骨架并不是一具完整的墓主人尸骨,而是包含有多个头骨以及大量的人体肢骨。这些骨架到底是什么人的?而且这些不完整的骨架为什么又被横七竖八地杂乱摆放呢?
在随后对月华乡大石墓葬的发掘工作中,考古人员发现石墓的墓室结构,比之前发掘的坝河堡子一号墓要清晰许多。那么,像这样一个相对完整的墓葬,是不是就可以让考古人员一睹墓主人的真颜呢?
随着发掘工作的进行,从泥土中慢慢显现出来的,依然是一些杂乱摆放的人体骨架和少量的随葬物。唯一不同的是,在这次发掘中人体骨架的数量却远远高于第一次发掘的数量。
经过统计,墓葬中人体骨架的数量竟然有上百具之多。而且,这些骨架不分男女老少,被无序地堆放在墓室的底部。这时,队员们开始意识到,先后发掘的两座大石墓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同寻常的秘密。
为了搞清这些石墓背后所隐藏的秘密,1975年以后,几年的时间里,考古人员陆续对安宁河流域附近的多处大石墓进行发掘清理。然而,除了少量几座墓室空置以外,大多数的墓室内,都堆放着大量的人体骨架,其中少的也有数十具,多的竟达到上百具。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墓葬形式,为何要将众多的骨架放置在同一座墓穴中呢?
从已经发掘的墓葬来看,墓室中并没有发现大型的随葬物,出土的器物多以小型的铜器、石器和陶器为主。但即使如此,这些随葬品的发现,还是为接下来的研究工作提供了宝贵线索。
这个发钗造型别致,做工精美,是大石墓出土的众多青铜发钗中的一个。当初被发现时,它刚好是位于墓室内一个头骨的附近。想必这枚小小的发钗,一定是死者生前的珍爱之物。这枚小小的发钗能为考古人员提供什么样的历史信息呢?
在中国历史上,安宁河流域所处的西南地区曾在这一时期出现过一些独特的民族群体,他们被历史学家称为西南夷。主要包括夜郎、滇、徙、白马等多个少数民族,其中的夜郎、滇等民族就有佩戴发钗的习惯。
在佩戴发钗前,他们首先是要将头发挽成椎形的髻。因此,这种风俗又被称作“椎髻”,也称“椎结”。
据史料记载,早在远古时期,这里就成为西南少数民族先民的世代繁衍之地。那么,大量青铜发饰的出土,能否表明大石墓主人就是他们的祖先呢?如果不是,他们与墓主人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呢?显然,单凭发钗,还不足以判定石墓主人的身份,要想揭开这个小小发钗背后的谜团,似乎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除了发钗,其它青铜饰品和小型青铜器物的出土,也说明了石墓主人所生活的年代,应当是大量使用青铜器物的。考古人员的这一发现,将石墓建造的年代初步定格在了距今2000多年前的青铜时代。
德昌县是大石墓遗迹被发现最多的地区之一,位于德昌境内的洼垴一号大石墓,正好处在杨建华和王仁芬这对夫妻的包产地里。尽管他们是这块土地的“主人”,但他俩对大石墓的了解却少之又少。在他们看来,自家地里凸起的这个大石包并没有什么寻常之处。可是自从考古队的专家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古代的大墓之后。夫妻俩和村里人一样,对这个大石包充满了好奇。
今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依然延续着与祖辈们相同的农耕生活。徐兴武是德昌县六所乡的村民,在他家的地里也有一座大石墓。让徐兴武感到高兴的是,这块地的收成一直不错。一家四口的生活也因此过得红红火火。
2004年7月的一天,对洼垴一号大石墓的发掘工作正式开始。随着指挥人员的哨声,吊车的长臂缓缓升起,被钢索系牢的墓顶石在人们的猜测和议论中被一块块吊离墓顶。这是继公元1975年首次发掘石墓以来,动用人力资源最多,技术手段最先进的一次考古发掘行动。在接下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专家们希望能从这座大石墓的发掘当中找出突破口,并通过对人体骨骼所做的碳十四和DNA的分析结果,来证实他们30年前对石墓主人族属问题的推断。
炎炎烈日之下,大石墓的发掘工作依旧紧张有序地进行着。在考古队员的层层发掘过后,墓室逐渐显露出来。然而,这里仍然没有出现人们想象中的金银财宝。
经过专家测量,洼垴一号大石墓的墓冢长达25米,宽12.6米,高为2.9米。墓室的长度是8.4米,宽为0.65到1.2米。这个窄小的墓室与它巨大的墓冢相比,显得有些不成比例。与以前数次发掘相同,墓室中依然没有棺椁,大量的人骨还是直接堆积于墓底。
随着一层层的淤土被清除,在墓底沉睡了千年的人骨架连同随葬的铜铃、铜钗、铜镯以及一些陶壶和陶罐等器物一一地被发现。显然,这些随葬品与围砌墓室的巨石相比,显得过于袖珍了。紧接着,专家们将洼垴一号大石墓出土的尸骨进行了取样,即刻派人送往专门机构做碳十四和DNA的鉴定,而几天后得出的检验结果,能否证实专家们早年对石墓主人族属问题的推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