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故宫另一幅镇馆之宝《早春图》,作者郭熙是宋神宗时期的宫廷画师。郭熙认为山水是有生命的。在这张画里,他并没有像前辈范宽那样把山画得雄浑大气,而是让整个画面充满轻松的戏剧式风格。
宋神宗对郭熙的画十分喜爱,甚至专门腾出一座宫殿用以悬挂他的作品。
从画中作者的签名可以看出,画家完成这幅画的时间是1072年,这正是他在宋神宗身边享受皇恩的幸福时光。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并没能持续多久。
神宗死后,继任的新皇帝似乎并不欣赏郭熙的画,于是将它们从宫中的墙壁上撤换下来。
一次,有位官员发现,在宫中擦桌案的抹布竟然是被撤换的郭熙画作。于是小心地请求得到这批画,不料第二天竟被恩准。
或许,当年要被改做抹布的那一批画中就有这幅《早春图》。
2006年12月25日,台北故宫举办了一个以宋朝文物为主题的大型展览,展览定名为大观,这是宋朝第八代皇帝宋徽宗的年号。
徽宗本名赵佶。这是他十八、九岁时的画像。这是台北故宫所藏帝后画像中最儒雅俊秀的帝王。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帝王,他只爱弹古琴、论书画、侍弄声歌辞赋、欣赏盛开的牡丹、把玩典雅的汝窑瓷器和品尝极品的茶叶。
在台北故宫收藏的许多北宋宫廷绘画中,都会看到这样一个记号。这是这位艺术家皇帝为自己特别设计的签名——天下一人,他在各个艺术领域中表现出的超绝才华确实无愧于这个称号。
徽宗笃信道教,渴望长生不老,在他看来,奇花异石是为他营造太虚幻境的最佳建材。他让人在首都汴京的郊外用太湖石堆建了一座万岁山。这是当时地球上最豪华的花园。
宫廷画家李唐画了一幅《万壑松风图》,画面中描绘的巨岩重岗,云雾缭绕的景象,或许就体现了宋徽宗的这种追求。
李唐喜欢用一种被称为“斧劈皴”的笔法来画岩石,仿佛“铁挫”一般的笔墨运用使得这张画更加具有阳刚气质。
历经八百多年的风雨,画面当初艳丽的颜色开始暗淡剥落。只有岩石下一曲流动的泉水,静静地流淌了几个世纪,画家的落款隐密地写在主峰左侧的一剑远峰之中。
甲辰指的是徽宗宣和六年,公元1124年。再过两年,北宋王朝就要在就女真人的铁蹄下彻底崩溃了。
徽宗最终没能长生不老,被俘后死在了冰雪覆盖的五国城。
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他一生的浪漫、孤独和痛苦,最后都化作了这一句悲叹。
1995年北京故宫迎来了一批台湾游客,台湾媒体跟随拍摄了一段影像。
他们看到的是北京故宫的镇馆之宝《清明上河图》的真迹。宋徽宗是这幅长卷的第一个收藏者。这幅描绘北宋帝都的巨作如今依然完好,而昔日的汴梁城早已不复存在。
在今天河南开封的龙庭公园,水面以下六米深的地方,是《清明上河图》中描绘过的北宋都城:汴梁。和这座城市一起被淹没的,还有一个帝国华丽的梦。
就在徽宗被囚禁在荒凉的五国城时,他的第九个儿子赵构在临安建立了南宋王朝。
临安就是今天的杭州。这里秀美的自然风景,让南宋的画家们创立了一些与前朝迥然不同的新风格
今天,我们依然可以从这些台北故宫馆藏的南宋绘画中,领略到一千年前江南秀美的风光。蒋勋介绍:北宋刚才提到说,它是一个大山的中峰鼎立,它以山作为主题,它在追求山的稳定性。那么到南宋它其实追求水的灵动、空灵性,所以画面的留白越来越多。
2008年 1 月,我们来到了浙江省博物馆,博物馆研究员查永玲为我们展开了一幅元代山水画。
新闻同期:这一张是我们浙江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在它一分为二了以后很象征性的就是有一半留在我们大陆,有一半到了这个台北的故宫。
浙江博物馆馆藏的这幅画是元代画家黄公望《富春山居图》长卷的一小部分,又被称作《剩山图》。
这一幅是馆藏于台北故宫的《富春山居图》,描绘的是中国南部富春江沿岸的风光。连绵起伏的丘壑峰峦,丛林村舍、渔舟小桥,云山烟树,极好的传达出作者淡泊悠远的心境,被后世称为中国山水画长卷“第一神品”。
黄公望开始创作《富春山居图》的那一年,已是七十八岁的高龄。在长达三年多的时间里,只要一有兴致,他就提笔描摹,把自己心中的山水尽情描绘在画卷中。蒋勋介绍说:全世界都在用颜色在画画,我想中国人有一天一定要解答,为什么中国人大胆到我不用颜色画画,我就用水墨,因为这里面有一点像我们形容说彩色的照片常常是当下的,黑白的照片给你感觉是回忆的。就是因为他过去就是繁华去尽了以后,他在回忆当中,他会觉得生命有一个安静下来的力量。
黄公望被后世文人推崇备至,而对他产生过巨大影响的前辈赵孟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赵孟頫是赵宋王朝的皇族后裔,宋朝灭亡后在元朝做了大官。这使他成为历史上颇受争议的人。正是这样一个让文人不齿的人开创了中国文人画的先河。他的艺术理念得到了文人的集体认同,包括那些嘲讽他变节的人。
这一幅如梦境一般的山水画,是画家赵孟頫特意为一位思念家乡的朋友创作的。画面中馒头状的山叫鹊山,三角形的山叫华不注山,是济南的地标。平板的屋舍、稚拙的柳树、简单勾勒的小人,更像是一幅充满儿童趣味的作品。
杨丹霞介绍:自然的山川和他心中的理想相结合这就是中国山水画的一个核心和真谛。
蒋勋认为:万物静观皆自得,那么我们在生命里面看到所有的现象,我们怎么样自己找到一个安静的力量去看这个山、水,看山、山水,其实也是在看自己生命的一个过程。
中国人对山水有特殊的情感,那不是一个可畏惧要抗争的自然,而是可以行走,可以远望,可以游玩,可以居住的自然。
台湾大学位于台北市。1965年李霖灿应台湾大学历史系之邀,在这里讲授“中国美术史”。这是台大唯一的艺术导论课。这门课李霖灿一讲就讲了二十年。
1999年李霖灿在加拿大去世,享年八十七岁。
他生前在文章中写道,在他的生命里 ,最快乐的事情,一个是在故宫看画,另一个,就是在曾经工作过的云南看雪山。谁知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依旧没能回到大陆,没有再看一眼他魂牵梦绕的玉龙雪山。
生前,他剪下一缕头发,寄给友人,嘱咐将其埋在玉龙雪山下。在当地纳西族的传说里,由此处可通往理想中的天国。
从1925年在北京对大众开放,再播迁到台北的外双溪,这里收藏的每一件艺术珍品都经历了一段漂泊奇旅或是冒险传奇,时间横跨八十年,每个展览的展品中,绘画总是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
这些附着着中国人敏感心灵和微妙哲学的绘画,过去由帝王收藏,如今,在博物馆的墙壁上,沉默不语却万丈光华,荡涤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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