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镰介绍:都在那监视着黑喇嘛的动态。有一本书上说怎么区别谁是特务,谁是当地的老百姓,和谁是真正的旅客,要回家的、要到乌鲁木齐经商的怎么区分呢?说你看这个人他盯住了车辆,这个人就是真正的老百姓,真正的过客,他盯住了人,他不看车,他专门看、专门关注别人的神态,这种人就是谍报员,就是那个搜集情报的,他们已经紧张到这个程度了。
黑喇嘛为了在黑戈壁“开山立柜”,象征性地向甘肃省府缴纳了40支钢枪,试图得到甘肃官方允许。
得到情报后,杨增新向中央政府反映了情况。
外蒙喇嘛丹毕加参系民国元、二年,带领外蒙兵,在阿尔泰属察罕通古地方与新疆军队开战之人。
去年,该喇嘛部众,在离猩猩峡两站地方(系新疆界内),抢去商号“福顺玉”骆驼九只,伤毙脚夫二人。又倡言:该处系甘肃税卡,凡往来各货,皆强迫收税。行旅视为畏途。
(《呈政府丹毕加参在马鬃山一带扰害行旅文》民国十年一月二十日)
可见黑喇嘛身旁,就有杨增新的耳目。杨增新明明知道,民国政府不会为此采取任何措施。但他希望就此提醒大家,对丹毕加参大意不得。
杨增新一贯视黑喇嘛为大敌,并非出自私人恩怨。他们只不过分别站在了一道准绳的两边而已。黑喇嘛力图在地缘政治版图重组期间占有自己的空间,杨增新则要带领新疆百姓渡过惊涛骇浪,到达和平的绿洲。
杨镰介绍:杨增新从政治理念出发,他一定要把这个战火者会引起战争的、会引起地区的不平衡的势力阻挡在新疆之外。所以我现在觉得可以认定,有这个电报稿支撑,有那个文字“知廉耻”的支撑,还有这个建筑风格的支撑,就是杨增新为了保护这里,针对黑喇嘛在这个黑戈壁占山为王的一个预防性措施。
事实上,正是两个碉堡山的同时存在,才使内陆亚洲的这一段历史变得更真实可信。
官匪两要塞,都给人以过度防卫的印象。不同的是,黑喇嘛保护的是他自己的安危,杨增新则是为了中国六分之一土地上文明得以延续。作为非常时期的非常人物,他给了新疆近20年的休养生息。
在明水古城的要塞中,杨增新一生坚守的弃绝战乱、保境安民的坚定信念,就由眼前的遗址传递给了我们。
马大正认为:由于他在新疆的统治,使得新疆在这么一个特定的时期里面能够保持相对稳定,从我们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发展的大局来看,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增新在这个时期他所起的历史作用可能会越来越被人们所重视。
中国自从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也是世界历史上最早的、统一的多民族的中央集权制的封建国家。实现了大统一,与此同时,在中华民族的理念上,信念上就牢牢地形成了这样一个信念,就是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是我们这个民族,是我们这个国家的命根子,没有这个前提,中国是不能生存和发展的。
杨增新将新疆的安危与自己视为一体。他知道如果真的发生动乱,他将是第一个牺牲品。1928年,在乌鲁木齐“俄文法政专门学校”举行的毕业典礼宴会上,杨增新被他的政治宿敌密谋刺杀。
在人生的谢幕宴上,杨增新与黑喇嘛终于取得了一致,两位老对手殊途同归。
杨增新被刺,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盒子,新疆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乱,马仲英、盛世才你争我夺,打得不可开交。东突分子也趁机兴风作浪,古老的新疆绿洲上烽火连天,民不聊生。
“俄文法政专门学校”如今是自治区重点中学——乌鲁木齐市第一中学。校门外就是乌鲁木齐繁华的街衢,如烟的往事早已被飞驰的车轮和喧闹的人声所掩埋,很少有人知道80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乌鲁木齐人民公园原名叫“同乐公园”,这是杨增新留在新疆的德政之一,取与民同乐之意。公园里曾竖立过一尊杨增新的铜像。杨增新遇害前的1928年4月,斯文赫定曾在这里宴请杨督军,答谢他对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的帮助。
人民公园里再也找不到杨增新雕像了。据说,马仲英部队打进乌鲁木齐后,当即摧毁了这座雕像。一代老将军仆倒在历史变迁的风浪之中。
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市民和老牧人还记得杨增新,他们对老将军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让人感到杨增新还活着。
杨增新被刺后,他的遗体借道俄罗斯远东铁路,花了几个月时间辗转运回北京安葬。
2008年,在杨增新遇刺整整80年之后,我们在北京见到了杨增新的后人。他的孙子杨绍箕现在旅居加拿大,孙女杨绍珍在天津安度晚年。
从他们提供的旧照片上,我们看到了几十年前杨增新墓地的原貌。
几经寻访,我们终于在北京市昌平区沙河镇找到了杨增新的墓碑。
据当地的老人们说,杨增新墓在1958年搞水利工程的时候被平了,然而矗立在路边的这座墓碑为我们留下了历史的见证。2003年,昌平区政府特意将它列入了文物保护单位。
经历了近八十年的风风雨雨之后,这座高大的汉白玉石碑仍然屹立在八达岭高速公路边,默默注视着川流不息的车流。
其实,和许多历史人物一样,墓碑是否存在并不重要。因为,在20世纪前期的西部历史上,杨增新是无法删节的段落。
(责任编辑:九鼎八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