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自然科学属性来看,中医学以人为研究对象,着眼于人体生老病死的生理过程和病理变化,这和自然科学研究各种物质的运动、变化,以及发展的规律,正好不谋而合。打开中医典籍将不难发现,中医和自然科学的关系,竟是那么的密切。作为古代自然科学的天文学、地理学、物候学、气象学、生物学、植物学、矿物学等等,都曾对中医学的形成和发展产生过重要的影响。如《黄帝内经》认为,自然界的生物,随着一年四季气候的不同变化,而有生、长、化、收、藏的不同。人与天地相应,为了适应四时气候不同变化而养生防病,有所谓春天养生,夏天养长,秋天养收,冬天养藏,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的说法。在自然界,由于各个地区人们生活的环境、方位和气候、水土的不同,影响各地居民的体质,因而在病因、病证治疗等方面,就有或多或少的差别。
《素问·异法方异论》曾对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域的地理环境作了具体的分析,论述了地势、地形、地质、气候、物产等对人体生活习惯和体质的不同影响,从而导致五方居民的常见病、多发病各具特点。中医自然科学的属性,不仅反映在解释人体生理病理上,同样也反映在治疗上。《素问·五常政大论》所谓治病一定得先知道秽气的偏胜,不能攻伐天真的冲和之气,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仅如此,《素问·五常政大论》还进一步指出:“地有高下,气有温凉,高者气寒,下者气热。……西北之气散而寒之,东南之气收而温之,所谓同病异治也。”结合中医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分析,在很大程度上,这些原则反映的无非就是中医自然属性的一个侧面。说到中医社会科学属性,自然离不开因人制宜。作为社会的一员,各人所处社会环境不同,体质、性情自然不同,与之相联系的,自然是疾病不同,治法就不同了。
《灵枢·根结》曾论述了对社会地位不同而体质有异的人,针刺治疗应当有所区别的道理。 它说,王公大人经常吃荤食,身体柔脆,肌肉软弱,气血的运行疾速滑利;而那些粗茶淡饭的“布衣”形体壮实,血气迟滞。所以,针刺“大人”要用小针轻刺慢刺,针刺“布衣”则需深刺留针。同样,人体形志苦乐有异,发病治疗也各不相同。《素问·血气形志》说:形体并无劳顿而结虑深思的人,病生于脉络不通,治疗时应用灸刺。形体和心志方面都很安逸的人,病生于肌肉壅滞,治疗时应用针石。形体劳顿而心志逸乐的人,病生于筋伤,治疗时应用药熨导引。形体和心志都劳顿不堪的人,病生于困竭,治疗时应用甘味药。
形志屡受惊恐的人,筋脉不能通畅,病生于麻木不仁,治疗时应用按摩和药酒。所谓形志苦乐问题,从表面看,只论及形体劳逸和神志苦乐两大病因;但从实质看,这牵涉到复杂的社会因素,诸如社会制度、职业、工种、生活环境、家庭、 性别、年龄等。中医临证时,常对这些因素加以调查、分析,并作为辨证施治、处方用药的重要依据。
在治疗上,由于中医十分重视精神治疗,所以更能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中医的社会科学属性。中医认为,人有怒、喜、悲、忧、恐“五志”,或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平时为人处世,凡是五志太过,都可使各志相维系的内脏造成一定程度的危害。出于治疗需要,对于人体情绪偏胜的调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提出了这样的原则:“怒伤肝,悲胜怒。”怒为肝志属木,悲与忧同系于肺而属金,金能制木。“喜伤心,恐胜喜。”喜为心志属火,恐为肾志属水,水能制火。“思伤脾,怒胜思。”思为脾志属土,怒为肝志属木,木能制土。“忧伤肺,喜胜忧。”忧为肺志属金,喜为心志属火,火能制金。“恐伤肾,思胜恐。”恐为肾志属水,思为脾志属土,土能制水。在这种原则支配下,历代医家由此引申发挥,并广泛应用于心理治疗。金元名医朱丹溪的经验是,因怒致病,可以用忧制约,用恐消解;因喜致病,可以用恐制约,用怒消解;因忧致病,可以用喜制约,用怒消解;因恐致病,可以用思制约,用忧消解;因惊致病,可以用忧制约,用恐消解。同时认为:“此法惟贤者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