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5月17日, 教工疗养院为十几个教师包一辆车参观黟县西递村和黄山市(原屯溪市)。下午来到屯溪外沿,汽车就不走了。司机说:“不让大车进城,下车去坐小公共才能进城。每人只要一元钱。”
教师们质问说: 出发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乘小公共的一元车票不算什么,换车的时间前后一挤,就没什么时间了。如果大车不能进城,就直接回疗养院!违约金你跟疗养院去算。
司机见状,只好说:“我试着进去,看看有没有地方停车。”
当然有地方。
上面这两件实事是微观层次的社会问题:发生在服务人员与游客之间的“博奕”。导游与客栈老板串通,包车司机与小公共汽车串通,违约损害游客利益;游客之间比较团结,不但因为出发前都很明确自己的权益,而且因为具有较多的社会知识, 用俗语来说就是“见过世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人出面“谈判”交涉,“人无头不行”,有了领头的人,大家配合,就能减少损失。
如果游客在事先“心中无数”,就难以察觉导游与店家之间的“联手行骗”:1997年9月10日, 七个海外华裔旅游者从厦门到大连的前一天,被导游带到一个医院的中医药交流中心,谎称是旅游局指定的为海外游客保健看病的地方。主任“医师”自吹专为邓小平等中央首长看病保健,还为世界上三十几位总统看过病,最后从七个人手中收取各种费用九百多美元,一万三千多人民币,合计二万多人民币。幸亏在当天晚上,游客中的一位见到了自己的一个香港朋友,靠着他与国内有关部门的关系, 七个人才得知“药品”全是假的,拿到了退款。而那个中心却照常营业。
微观社会问题中的最低层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 “地头蛇”行为:上述七位游客中的四位, 9月18日到北京东城一家歌舞厅,半个小时,喝了几杯饮品和餐酒,价格高达一万六千多元人民币。店中几人自称是劳改才释放的,如果不付钱,就砍下手足。这四个人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付给他们,形同洗劫。后来通过宾馆向公安机关报案,抓住了主事者。
旅游中的社会问题, 中观层次是景点之间无序竞争,主要发生在经理与导游之间;宏观层次是立项不合理,发生在主管当局或投资决策者与“市场”之间:
1997年4月,海南省通什县投资上亿元的中华民族村开业,其中有23个民族寨,上百个人文景点。但是,八个月后,“村长”经理申请停业,因为每月平均亏损110万元。主要原因是: 从三亚到通什的途中,另有四个黎寨苗村,每处门票30元,给导游回扣25元。尽管中华民族文化村每张票(60元) 给导游45元,可是游一趟中华民族文化村所花的时间可以游两个黎寨苗村,45元小于25 X 2 = 50元。
社会问题常常是相互关联的,宏观、中观、微观都不是各自独立的。其中,宏观决策的影响最大、中观次之、微观治理的效果取决于前两者,还取决于整个社会的法制秩序。